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婚結姻緣未了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周然媽:「離婚是大事,輕率不得呀。這麼人見人羨的一對兒說分開就分開,別人會怎麼說怎麼想?」

  周然爸暗踩她的腳,示意她說話時顧及另一對父母。

  曉維媽並不以為意,接了她的話茬繼續補充:「對,這婚不能離。曉維年紀輕輕就跟了周然,最好的時光都給了他。現在你們兒子不要她了,讓她以後怎麼辦?」

  周然爸:「親家母放心,曉維就像我們的親女兒一樣,我們不會允許周然辜負曉維。」

  曉維爸:「對,男人有了錢就不要老婆的這種最要不得。再怎麼著也得保障她以後的生活。」

  周然尚沒有什麼反應,曉維已經聽不下去。父母對她的漠視一直是她想儘量遺忘的心結之一,也從不在周然和公婆面前提及。可沒想到,這麼多年來他們對她唯一的一次重視,卻是一副唯恐自己做了棄婦就不能活的擔心,讓她如此丟臉。他們此時故意把矛盾焦點集中到周然那兒,逼周然表態,結果只會讓她沒法下臺。曉維忍不住插話:「不是他,是我要離婚的。」

  這句話投下另一塊大石子,新一輪審訊都沖她來。

  曉維媽:「大人們說話你插什麼嘴啊。」

  曉維爸:「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麼叫婦道你懂不懂?」

  周然媽:「曉維,即使你對小然有些意見,難道就一點也不顧惜你我的婆媳情分嗎?你讓我多傷心你知道嗎?」

  周然爸:「你們聽聽曉維的理由啊。你們沖她嚷什麼嚷?曉維你有委屈可以講出來,別採取這麼過激的行為。你看我跟你媽兩個當年也吵架生氣,不也都過來了?」

  周然媽:「你好不好不要提以前的事啊?」

  曉維媽:「親家公親家母別傷和氣,都怪我們教育無方,都是曉維的錯!」

  周然擋在曉維前面,只怕這些人一時激動碰到她傷口。他看了一眼曉維,她緊閉著雙唇,雙腮泛紅,眼中有隱隱的淚在打轉,但始終沒掉下來,分明是在強制忍耐。恰好曉維媽又在比手劃腳地說話眼看就要戳到曉維身上,周然伸手一擋,竟然很疼。他有些看不下去:「不關她的事,是我對不起曉維在先。」

  周然媽:「你,你還有臉講啊。」

  曉維媽:「親家,你們聽聽,你們聽聽。」

  周然爸:「孩子們自己的事,他們有自己的解決辦法……」

  曉維爸:「那就更不能讓曉維吃虧了!」

  曉維媽:「你別總提那些俗事成不?」

  曉維爸:「就你不俗!」

  這樣沒完沒了的爭執,曉維聽的兩耳轟鳴,全身冒汗。她輕輕扯一扯周然,指指刀口,示意她很疼。周然打斷老人們:「曉維不舒服,讓她先回屋休息一下。」周然謝絕兩位母親的幫忙,自己把曉維慢慢扶回臥室。才剛關上房門,曉維的淚就掉了下來。

  她和衣躺在床上,鞋也不脫,淚也不擦,只扯了旁邊一條薄毯蓋到身上。

  周然無聲地遞一條毛巾給她,曉維哽咽地說:「你也出去,我要一個人待著。」

  周然沒動,曉維又說:「求求你。」

  房間由黃昏時分的晦暗轉成漆黑一片,曉維一動不想動。門外有隱約的說話聲,不知道沒有她在場,周然怎樣去應付那四個老人,想來他必能做到遊刃有餘。

  房門被敲響,周然媽在門外說:「曉維,我做了一點稀飯,你起來吃一碗?」

  「謝謝媽,我不餓。」

  「那我能進來坐一會兒嗎?」

  曉維從床上爬起來,把頭髮趕緊整理了一下:「請進。」

  周媽也掉淚:「曉維,唉,曉維。」她果然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但是曉維自己的媽媽就沒這麼好打發。

  「媽,是你告訴了周然的爸媽嗎?」

  「結婚是大事,得雙方家長見面。離婚當然也得這麼辦。」

  「那你自己來就好,為什麼把爸也喊來?」

  「我是知道你的,不會爭不會搶。這婚不離最好,如果離,我也得給你爭最好的條件。讓你爸來是給你撐腰的,有男人在,他們才不會欺負你。」

  曉維氣到想笑:「你們能不能不要管我,就像以前一樣?」

  曉維媽罵道:「誰不管你?不管你你能長這麼大?不管你你能畢業?我們大老遠地方跑來為了什麼?還不是怕你只圖痛苦把婚離了,最後一無所有沒法生活?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是不想失去周然這個還有一些用處的女婿,還是怕我離婚後會拖累你啊?我剛畢業那會兒一無所有的時候都能生活下去,現在怎麼會活不下去?等我離婚了你一樣可以有事找周然啊,那時候就不關我的事了。」面對母親的怒意,曉維說話也硬了一些。

  「啊,你這是什麼話?有你這麼對自己媽說話的嗎?」曉維媽真的被激怒了。

  周然出現得很及時。他對曉維媽說:「對不起,媽,我得送曉維回醫院。她晚上還有吊針要打,明天一早醫生要查房。」他趁曉維去洗臉,把一疊錢放在曉維媽手裡,「我這兒事多,顧不上陪你們,你和爸自己照顧一下自己。」

  曉維媽客氣地推託了一下,周然指指洗手間的門,她欣然收下,問他:「晚上不用我去陪床照看曉維?」

  「不用了,請了護理人員。」

  周媽那邊,他也同樣地安撫了一下,謝絕了她要去陪曉維的意願。

  周然開車載著曉維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慢慢穿行。

  「你已經塔上了好幾個晚上,你的工作不要緊?」曉維想到周然平時有三分之二的晚上都拿來應酬,現在連續三天都為她而空閒,她要過意不去了。

  「晚上本來就不該工作的。」周然答。

  車子掠過路邊一家家飯店,曉維又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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