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婚結姻緣未了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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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記憶裡,曉維只來過X市一次。他帶著她一起來的,陪她看了幾處風景和自己的學校。晚上唐元夫婦請他倆吃飯,曉維與李藍相處很好。最後一天,唐元帶周然去考察一處工廠,李藍陪曉維去逛商店。如果曉維在X市有什麼朋友的話,那就應該是李藍了。 年初時曉維似乎說過她想到外地去看一位朋友。當時他在國外,而且曉維的行程只有兩天,她含含糊糊沒說明白她要去哪裡,周然也就沒多問。既然曉維幾乎從不過問他的去向,他覺得他也該給曉維足夠的空間。原來曉維來到了這裡。 於是周然也隱約地明白,為何偏偏在突然之間,曉維就提出了離婚。他與林曉維處得這樣不死不活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他習慣了,他一直以為曉維也習慣了。 事情也許是李藍對曉維講的,在X市那個圈子裡,他的事瞞不住李藍;也許是路倩對曉維講的,這些年的路倩,很喜歡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但知道是誰講的也沒有什麼意義。 周然覺得心煩意亂。如果當初他就有所察覺,情況會比現在更好一些嗎? 出了機場,果然如曉維在電話裡所講的那樣,雨下得不小。好在機場有傘出售,周然淋得微濕才找到自己的車。 在這樣大的雨裡,計程車顯得很珍貴。有乘客被困在機場大廳,也有乘客被困在公車候車亭裡。 周然下飛機時與路倩打了個招呼就各走各,很快就走散了,但是沒想到她也在候車亭裡,只是她的姿態比其他人更從容一些,只提著一個小包,站著三七步,仿佛在欣賞雨景。 周然越過她時,把車又倒退了幾米,放下車窗:「接你的人沒來?」 「他們都以為我明天的航班。我臨時改行程了。」路倩說,「我本打算乘計程車回去,很多年沒坐過了。」 「那你慢慢等,再見。」 路倩把手指卡在他的車窗邊緣,周然停下正徐徐上升的車窗。 路倩皮笑肉不笑:「周然,你就算不顧及情義,也該顧及點道義。讓別人知道你就這樣把我丟在大雨裡,你有面子嗎?」 周然說:「讓別人知道你我深更半夜坐在同一輛車子裡,你我更沒面子。」 路倩不顧形象地大笑出聲。 周然說歸說,卻一直沒再動。路倩拉開車門坐進副駕位,放下車內的整容鏡看了看自己的妝容,扭頭看周然:「知道我住哪兒吧?跟你家順路。謝了啊。」 「系上安全帶。」周然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在大雨中發動了車子。 雨勢一直不見小。車內只有車輪輾過積水的路面的嘩嘩聲,以及雨刷刮著玻璃的機械聲。 淩晨一點的公路,空空蕩蕩。周然專注地盯著路況,路倩則有些昏昏欲睡。 車子下了高速,周然減慢車速。路倩突然問:「你最近回過學校嗎?」 「沒。」 「原先的一號籃球場廢掉了,要蓋新樓。」 「嗯。」 「不覺得遺憾?那裡有你無數的光輝戰績。」 「我又不打算回去打球。」 「我覺得遺憾。」路倩說,「站在狼籍一片的施工現場,想起當年我曾在那兒對著籃球架發過的誓,如今連個物證也沒了。那感覺,很蒼涼。」 「當初你發的誓一樣樣實現,你想要的都得到,欺負你的人都被你踩到腳底。你還有什麼可蒼涼的?」 「人心永不滿足呀周然。一個人未必在乎九十九個人見到她點頭哈腰,但肯定介意那個無視她的人;算吃任何山珍海味都像嚼蠟一樣,卻常常想念當初吃饅頭啃鹹菜喝稀飯的時光。」 「你喝酒了嗎?」 路倩哈哈大笑:「你覺得我說的像醉話嗎?」 「路況不好的時候別笑那麼響,會打攪我開車。」 路倩又笑。她指指路牌:「限速80,你開到100了。」 「沒交警,沒測速。」 「你變化挺大的,周然。換作以前,即使是步行,路上只你一個人,看見紅燈你也一定會停下。」 周然沉默地把車速降到了時速80,沒給她任何回應。 也許合該著周然今天倒楣,諸事不順。 本來路倩所住的社區已經近在前方了,他看著交通燈由紅變綠,慢慢加速,右側道路一輛小車打斜裡猛然沖來,闖過了紅燈警戒線。 那車只亮著一盞燈,周然透過密密的雨簾判斷,那是一輛摩托車,雖然架勢迅猛,卻對他們無大礙。直到他將車開到路口中央,才看清那輛違規車分明是一輛右燈沒亮的轎車。 如果不是因為下雨視線模糊,如果不是因為雨水令路面太滑,周然本可以及時地阻止這一場意外。但此時,他只能在路倩驚恐的尖叫聲中,一邊將方向盤向右猛打一下,一邊將刹車猛踩到底。 尖銳的刹車聲之後,鋼鐵的碰撞磨擦聲響起的同時,車子的安全氣囊嘭嘭兩聲被彈開。 林曉維這一晚睡得不太穩。白天開了六小時的車,她很少有精神體力這樣高度集中的時候,晚上緩過勁兒來,全身不舒服。 窗外大雨如注。她聽著嘩嘩的雨聲,心緒不寧,又找不到原因。 她迷迷愣愣做了幾個夢,夢裡她開著車翻山越嶺險象環生,她游泳跑步打羽毛球氣筋疲力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覺得特別累,看看鬧鐘,淩晨兩點半了。 曉維十一點半躺下,這三小時的睡眠沒讓她得到什麼休息,倒教她像做了三小時的運動一樣全身酸痛。 她算了算時間,周然也該回家了。也許是天氣原因導致了飛機延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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