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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這個渾蛋實在是氣死她了,偏偏他說的話又正好戳中她的心事了。沈安若氣極敗壞地對著手機磨牙:「對,就是你說的那樣。你拼命糾纏我到底想幹嗎?你既非未成年,又不是第一次,難道你還想讓我為你負責?」

  她斷線時特別惋惜他給她打的不是固定電話,不然她至少可以使勁摔給他聽以洩憤。

  沈安若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想等氣順一點再進去,免得還要被賀秋雁這個有退化成「柳丁」(支持程少臣的人統稱為「柳丁」)危險的死女人嘲笑。她順手把程少臣的電話號碼從她手機裡刪掉,轉念一想,他名字才三個字,如果刪掉的話,再打來時就是十一位元數字了,她本來就對數位過敏,換成數位也是代表他,那樣只會讓她煩上加煩,於是又把他的號碼重新輸了進去,寫上「豬小二」,一會兒又換成「大渾蛋」,但橫看豎看都像在打情罵俏的樣子,於是她恨恨地又改回了他的名字。

  如果手機系統只把他的所有來電都直接黑掉就好了。沈安若靈機一動,生出壞念頭,把他的來電號碼專門設置了彩鈴,用陳奕迅的那首歌,《海誓山盟》,這是引進版的名字,其實港版裡這首歌的名字叫做《一夜銷魂》。

  沈安若記得程少臣最討厭別人電話裡設彩鈴,每次他撥完電話時把聽筒離了耳朵很遠,她就知道准又遇上讓他煩的彩鈴了。

  「就算到明天你會統統不承認,至少現在你叫我很虔誠。」當時這一句歌詞令她悵惘了很久,如今卻歡喜得很,多麼適合他,等他一給自己撥電話就聽到這首歌,肯定會煩死他,煩著煩著估計他就不會再打來了。

  沈安若終於稍稍解了氣,神色平靜地回到客廳,但一見賀秋雁看她時那無比曖昧的神情,她的血壓又瞬間升高。這賀秋雁平時雖然也愛招惹她,可從來不像現在這麼礙眼,都是程少臣不好,作弄她不算,還離間她與好友的感情。

  「你去了好久啊。都談開了?有話就是應該好好說嘛。等你半天了,你到底想看哪張碟啊?」賀秋雁已經把所有碟都拆了包裝,在桌上鋪滿,跟夜市上賣盜版碟的小販似的。

  沈安若恨恨地瞥了一眼桌子,吸一口氣,再吸一口,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色·戒》。」

  第二十八章 陰魂不散

  有人說:被猥瑣的男人欺負的女人是不幸的,但被優秀的男人欺負的女人是幸運的。現在,我可沒覺得自己有多幸運,只知道智商與情商指數皆在急速下滑中。

  ——沈安若的BLOG

  一連幾天,程少臣都沒怎麼騷擾她。每天一個電話,她不接,他也不纏,不會打第二遍,想來是被她的惡搞彩鈴撞了一下腰。

  第一天她不接電話,幾分鐘後他發來一條短信:「我有事情跟你說。」她回一條:「見鬼去。」後來他就連短信也不發了。

  其實小小的失落是有的,她準備了很多罵他的詞都派不上用場,不過比起她惡作劇得逞的快感,那點失落完全可以忽略。

  工作中的沈安若助理仍然光鮮亮麗,舉止端莊,儀態優雅,是不少男員工傾慕與女員工模仿的對象。

  華奧新進了幾名管理層的員工,正在進行短期培訓,她是公司內訓師之一,這日有她的任務。

  華奧有一座仿舊式庭院的建築,因為環境清幽,經常被租用作培訓基地與會議室,他們自己的會議與培訓也常在這裡舉行。

  課程結束後散場,她提著筆記型電腦準備回辦公室,正在院子裡休息的學員們有人上前向她諮詢問題,她一邊回答,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施董事長陪同著客人走進來,正向客人指著正院內兩株合抱的老槐樹解說。

  院裡有好幾組人,她想趁亂離開,只裝作沒看見,偏偏跟她同行的人力部小夥子喊了一聲:「施董!」她的行蹤暴露,只好也笑意盈盈地上前打招呼,順便也向那位竟然可以勞駕她們的董事長親自帶他參觀並充任解說員的貴賓致禮,心裡已經快要吐血。

  她硬著頭皮跟施董寒暄了幾句,諸如今日的培訓內容,本批學員的基本情況,終於可以禮貌地說一句「不打擾你們了」然後火速離開,不想施董突然喊她:「小沈!」沈安若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然,施董事長以最親善最和藹的口氣說:「如果你沒有特別著急的事,就陪著程董轉一轉吧。這裡你比我熟得多,很多東西我都解釋不明白。」

  「我也是業餘水準而已,我請公關部的李部長來陪程董好了。」沈安若小心地賠著笑,「施董,二十分鐘後有招商局的客人過來,我……」

  「我剛才聽說了,我打算這就過去,張總與我一起,李部長也要在場介紹情況,所以你留在這兒替我們接待程董吧,有什麼事需要你出面的話,會給你打電話。」施董打斷她的話,迅速安排好一切,便向程少臣深深道歉後離開。

  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兩人就像傳說中叫做狼和狽的動物組合。本來她還覺得詫異,怎麼會這樣巧,華奧明明這麼大,偏偏又遇上他,現在她明白,原來自己是被上司出賣了。還有施董前幾天那為冒犯她未遂而誠摯的道歉,她疑惑了幾天,現在也算明白是為什麼了,原來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面子有這麼大。

  她怎麼會那麼笨,偏偏把招商局搬出來做擋箭牌。沈安若一邊暗自懊惱著,一邊斜瞄了一眼程少臣,見他神色自若地抬頭觀賞那合抱的老槐樹,一串串白花掛滿枝頭,晶瑩剔透,開得正好。她四下裡觀察一下,院裡還有別人,實在不能發作。人力部的小夥早就極有眼色地替她接走了她的手提電腦,而施董都要走出門口,突然回過頭朝他們招招手,沈安若急忙把已經撤下的笑容重新掛回臉上。

  「這兩棵樹有一百年了吧?這纏在一起的形狀真是奇特。」程少臣低頭看樹下的標牌,「百年好合」。

  「我一直覺得它們是在打架。你看這形狀其實很像兩人在摔跤吧,但是被後人誤解了。」沈安若冷冷淡淡地說。

  程少臣哧地笑了一聲,轉身看她。她今天穿了制服,胸前掛著名牌,因為要見新員工和客人,她出來前每一處都修整仔細,頭髮和妝容都精心地打理,可謂武裝到牙齒,一絲不苟,她才不怕他。

  「請問程董想參觀什麼地方?」

  「你覺得哪些地方值得一看?」

  「主建築的二十八層頂樓,可以俯瞰半個城市的風景。」

  「那就去那兒吧。」

  見鬼了,難道他的恐高症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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