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晨曦之霧 | 上頁 下頁
一一八


  子柚過來找沐澄時,曾見到她與周黎軒在外面交談,心中將剛才那情形猜了個大概,對她更生出幾分同情,先前房間都是麗卡分配的,於是子柚問她是否還記得沐澄住哪間房。

  麗卡臉上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凝神想了一會兒,隨後指了指其中某個房門:「應該是那間。」

  子柚道謝離開,那房間沒鎖,又漆黑一團,她喊了幾聲「沐澄」沒得到回應,摸到牆上開關,將燈打開,卻見屋內空無一人,她覺得不對勁,一回頭,那門已經從外面被反鎖。

  子柚大感不妙,她到門邊探聽了一會兒,揣測了一下麗卡的動機,猜想麗卡也許正是希望她大呼小叫引人看笑話,那她可偏不讓麗卡如願,但她完全低估了麗卡的人品,一分鐘後,屋內啪的一聲響,再度陷入一團黑,有人將電閘關了。

  子柚恨得咬牙,磕磕絆絆摸著黑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察看,那日她因在黑暗中待了太久而暈倒在周黎軒的懷中,早就是主宅那邊大家津津樂道的笑話,竟被麗卡也利用了一把。

  房間的窗戶向外,只見月光如水,窗外沒有人,而且方才這周圍十分安靜,大多數人還集中在樓下玩,只怕她喊人也無人聽得到。

  她深吸了幾口氣,觀察了一下從視窗怕出去的可能性,遠處有保安在巡邏,她敢保證自己如果爬下去,就算不摔傷,也會被那保安當做小偷先制服。她找出手機,在這個國家卻偏偏出了沐澄的電話,其他人的她都不知道。

  好在月光明亮,映得窗前一片白,她那黑暗恐懼症暫且沒有發作的可能。子柚正感慨著麗卡的無聊陷害與自己的疏忽大意,那門外竟然有人開鎖,她全身汗毛都豎起來,只見一個高大身影立在門口,而她正沐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門口那人笑起來,輕輕吹了個口哨,關上門,快步到她跟前:「喲,瞧瞧這是誰?意外的禮物哪。」那人一身濃烈酒氣,眼神不明,竟是她極不待見的周家的另一位少爺,周黎軒的堂弟雷特,中文名叫做周正軒的。

  「這是個誤會。」子柚急欲擺脫他,卻被他準確地擒住手,湊到他的唇:「別害羞啊,又聰明又矜持的小姐。」他嘴上的胡渣紮到子柚的手背,子柚自以為已經痊癒的毛病又犯了,她對男人的靠近本能地升起不適的生理反應。她驚慌又厭惡甩開他的手,低聲喊:「放開我!」

  她不甩倒好,在這樣的不明光線下,她的厭惡與反抗成了調情劑。那登徒子順勢摟了她的腰,捂住她的嘴,笑得很愉悅。子柚用了全身力氣朝他的腿上狠狠一踢,那位少爺吃痛地悶哼一聲,松了松她的力道,她立即跌跌撞撞跑向門口。

  她在門口處被一件東西絆倒,又被趕過來的雷特少爺捉住了,他反剪著她的一隻手低聲笑著:「你這樣子就像從沒被男人碰過似的,你不知道這樣更容易挑起男人的興趣嗎?」說罷已伏低身體作勢要吻她。

  子柚分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但她已經緊張到極點,只知道他再碰她一下她就要崩潰,她摸到剛才絆倒她的那樣東西,那是一個玻璃瓶子。子柚悄悄握住,他反手砸到這人的頭上,但是在那一瞬間,她想起多年前也曾刺傷過非禮她的人的往事,也想到了無論砸中還是砸不中他的後果,她咬一咬牙,揚手奮力將花瓶砸到窗上,瓶子砸碎玻璃,發出嘩啦一聲響,在夜晚裡非常明顯。趁登徒子愣住的時候,子柚迅速跑出去,抵著廊外的欄杆:「後退!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跳下去。」她聲音雖低,卻十分嚴厲,那傢伙真的沒再往前走。

  樓下那些人玩得正酣暢,但保安人員很快就趕過來了,片刻後還有周黎軒和另外兩個人。他看了一眼那情形,對旁邊的人笑了笑:「雷特又忘了開窗就丟酒瓶,這回等他酒醒了,要讓他自己來鑲玻璃。」那兩人很識相地下樓了。

  周黎軒輕描淡寫稱這是一個傳統的遊戲項目就打發走了保安人員,並吩咐他把電閘拉開。

  雷特少爺見到堂哥氣短三分,老實了許多,而周黎軒只是沉默地扶著子柚,好像怕她在黑暗裡再度暈倒。

  當室內有了光線後,周黎軒輕飄飄地問:「怎麼回事,嗯?」

  「我跟子柚小姐在捉迷藏,做遊戲。」雷特說。

  「依我看,陳小姐一副不大情願的樣子。」

  雷特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這位小姐好像不習慣我們的玩法。」

  知道雷特走出去,子柚始終一言未發,周黎軒說:「謝謝你。」

  「謝什麼?」

  「謝你給我們留面子。」

  「不謝,我是替自己留些面子罷了。」

  「雷特雖然開玩笑過火,但他只是嚇嚇你,他們以前也常搞這種惡作劇,把人騙進屋,關起來,裝鬼嚇人,並不只針對你。」

  「是是,這只是你們一個傳統的遊戲項目,而我少見多怪。」

  周黎軒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我明天會把這件事問清楚,給你一個交代,但是你也該留心一些,動不動就迷路,還總敢在不熟的地方亂跑。」

  「對對,都是我活該。」

  「小姐,你跟我說話一定要用這種口氣嗎?」子柚沉默不語,他突然抽了張面紙去接她的手臂。

  「你幹嗎?」子柚後退一步,滿臉警覺。

  「你的胳膊擦破了。」他攤開那張紙,上面有一點點血跡。子柚無動於衷,他自己先皺皺鼻子,看起來竟有了一點孩子氣:「我與你一共也沒見過幾回面說幾句話,卻遇上你兩次受傷一次生病,我倆這算有緣嗎?」

  「你指孽緣嗎?」子柚板著臉說完話後就出去了,她要去看沐澄,但是她既找不到沐澄在哪間屋,又沒有鑰匙。最後還是不得不跟著周黎軒去找這些房子的管理員取備用鑰匙,又被他陪著去開了房門,穿過正在玩牌的那些人的房間時,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帶著怪異。

  她找到麗卡的方向,麗卡神情淡定自若。當子柚走到她身邊時,麗卡輕輕笑著說:「聽說你被嚇到了。這是我們歡迎新人的儀式。沐澄一定跟你講過吧?」子柚也嫣然一笑:「好像講過的,大概我忘記了。」

  子柚找到沐澄時,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安穩得很,甚至記得把門鎖好,給自己蓋上被子。

  她用熱毛巾給沐澄擦了擦臉和手,幫她換下睡衣,坐在她的床邊發了會兒呆,半小時過去了,那孩子睡得越發沉,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子柚摸出煙來,走到窗外點上,抽了一口,回頭看看沐澄,覺得不妥,掐滅了煙,檢查了一下她屋裡窗戶,為她留了一盞夜燈,然後輕手輕腳出門,並替她把門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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