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晨曦之霧 | 上頁 下頁 | |
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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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時那麼注意形象,如果他知道她故意害他在人前沒形象,那事後遭殃的還不是她自己?她這樣解釋自己看起來很賤格的行為。 醫生還是昨天那位,小心拆開他胳膊上的紗布後說:「不是提醒過您小心不要沾到水嗎?」他看向陳子柚的眼神似乎帶著責備之意,大約怪她身為女奴卻照顧主人不周。屋裡還有兩位江離城的屬下,也隨著醫生一起將目光投向她。 陳子柚本來就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如今她臉上痘痘尚未全消,被他們看得更惱火。關她什麼事?昨晚她為這位老爺伺浴時,為了不弄濕他的傷口,她用盡了辦法,快要把她吃奶的力氣都使盡了。她肯定半滴水都沒濺到他的傷口上。 最後還是江離城替她解了圍。他說:「昨晚我覺得不熱所以沒開空調,大概睡覺時出汗了。」 醫生接受了他的解釋,給他掛了一袋藥水,又叮囑若干事項後神色莊重地離開了。 其他人也順理成章地安心地離開,把陳子柚當作理所當然的護士。 陳子柚常常疑心他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否則的話,他們怎麼居然不怕她會趁機給腦子不太清明體力也不夠的江離城投毒使壞什麼的。 江離城抬頭仰頭看看那袋藥水,有幾分感慨:「我上一回打點滴還是上初中的時候,一晃許多年了。」 陳子柚皮笑肉不笑地也抬頭看了看那一大袋藥水,她把那些藥水想像成正一滴滴流進江離城血管裡的芥末水,這樣她很有快意恩仇的感覺。 原來這傢伙是因為縱欲過度出汗太多才導致了傷口發炎,真是活該。雖然他救了她,但是她絕不感激。她又不是給顆糖吃就忘了痛的小孩子。 她兀自轉著自己的小心思,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將電視頻道換來換去。江離城的那些水要掛一個上午,她也哪兒都不能去,只能陪他。 當地語言她一句也聽不懂,而該國居民的英語發音她聽得更是難受。她把所有頻道挨著轉了好幾遍,終於鎖定了一個推銷香料的頻道。她專注地盯著螢幕。 「你喜歡這種東西?」一直很安靜的江離城問。 「我在看這些瓶子。」陳子柚一不留神就說了實話。她對香料沒興致,但那些用來裝香料的瓶子個個繪彩描金精緻無比。 「怪不得你身上的香水味道總在變化。你平時收集香水瓶子吧?」 陳子柚斜看了他一眼,不作聲。被人只憑著一句話就猜中小秘密,這種滋味很難堪尷尬沒面子。 「小姑娘們的把戲。」江離城輕蔑地說。 「小姑娘才不會用香水。」陳子柚反唇相譏。 「因為小姑娘不懂香水,所以才會不管什麼味道都往身上亂噴。」江離城不緊不慢地說。 陳子柚再度不作聲,板著臉把賣香料的頻道換成很吵的音樂台。 中午江離城打完點滴後終於睡著了,大概那些藥有催眠效果。陳子柚趁機躲到另外的房間,在陽光充足的房間裡做瑜伽。這本是她近期最喜歡的一項運動,令她身心都放鬆。但是當她將身體又扭成高難度的形狀時,她突然想起江離城那日暗示她的這個動作像蛇,她立即失了興致。 這個人真是太討厭了,拜託讓他的傷口感染化膿狠狠地疼吧。陳子柚在心裡想。 畢竟江離城平時看起來實在太堅不可催,終於有了可以被攻擊的缺口,她希望那些細菌速速把握這種難得的機會。轉念又覺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就算她不感激他為她受傷,也總不該詛咒他。 其實平時她在心裡罵江離城的時候都不太多,寧可把他的名字塞到她心裡最陰暗的角落,盡可能不主動地想起。鄙視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徹底漠視他,這個道理她一直明白。 可是江離城這樣一天二十小時裡有大半時間在她面前晃,她真是忍無可忍馬上就要爆炸了,她壓抑與克制得很費力,每隔一小時就需要調整呼吸頻率。 當她沒什麼淑女形象地躺在地上邊曬太陽邊終於陷入平心靜氣忘卻煩惱的冥想狀態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修煉,原來是江離城老爺醒來了,打算出去,指定要她作陪。 這一回去的地方很特別,是一處寶石加工作坊,規模不大,工人也很少,環境卻十分乾淨,安保設施重重。算她孤陋寡聞,她本以為如今這行業也該大機械生產流水線作業,怎知在這裡還保持著最古老的手工業傳統,只借助看起來很簡單的小機械。 大概看出她的疑惑,給她帶路的工作人員向她解釋:「在這裡的都是最頂尖的技師,與最頂極的寶石。」 其實她對寶石打磨與鑲嵌很有興趣,畢竟她平時沒什麼機會見到。但她一想到這裡很有可能是江離城經營的那個腐敗事業的一個高端加工據點,她就強忍著好奇心儘量視而不見,勉強走馬觀花地敷衍一下陪同她的那位女士的好意。 有一次江離城說:「我還以為女人多少都會喜歡珠寶,區別只在於狂熱地喜歡,或者一般地喜歡。」 陳子柚當然也喜歡美麗的東西,她還不至於矯情到非得與眾不同的份兒上。但既然這種本來很美麗的東西非得與江離城掛上邊兒,那她就要恨烏及屋堅決地討厭到底。 傳說江離城是從這個行業起家的,並且是他做得最成功的一部分,所以她很果斷地戒掉了對於這種虛榮又不實用的東西的興趣。 而且她記得江離城學生時代的專業是地質,所以她不僅討厭寶石,她連對花崗岩大理石這些普通的石頭都非常沒有好感。 她穿過一道又一道門已經有些暈頭轉向時,才在一間會客室樣子的房間見到江離城與一位皮膚黑黑身材肥胖的當地人。那人鄭重其事地將一個小盒子從層層保險櫃裡取出來,恭恭敬敬地呈給江離城,江離城只打開很快看了一眼,就隨手放進西裝口袋了。 江離城看向陳子柚:「剛才看到喜歡的東西了嗎?」 她壓根就沒看。這人對她這麼慷慨為哪般,她又不稀罕。也許她該作出一副受寵若驚歡天喜地的模樣給他看,那樣他可能早就不甩她了。不過這人行事怪異,她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而僅存的那一丁點尊嚴一旦全失了,她可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她木然的樣子令屋裡另一人笑得尷尬,大約很失面子。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江離城見怪不怪地「哦」了一下,似想起什麼,對那胖男人說了一句當地話,那人立即又露出笑容,連連點頭,馬上撥了電話。 不一會兒,便有人端了一摞精緻盒子進來放到桌子上,又彎腰退下。他殷勤地一一打開,整間屋子頓時亮了不少。那每個盒子裡都有一枚小小的造型或優雅或別致的瓶子,每個都像是用整塊寶石雕成的,面外包著紋理細膩的黃金,金光閃閃,流光溢彩, 胖男人當目光投向陳子柚,討好地微笑著,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陳子柚將那一堆看起來十分昂貴的瓶子快速地瞥了一遍,心中又升起惱意,以後她八成會連收集香水瓶子的這個小嗜好都失去興趣,江離城真是不毀掉她全部的樂趣不甘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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