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阿兮 > 晨曦之霧 | 上頁 下頁 | |
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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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城一邊拍掉身上的煙灰一邊說:「別講髒話。」他又取出一支煙含到口中,直接抓過那女子挾煙的那只手,就著自己的煙點著了。他吸了幾下後說:「你在這兒偷聽還是放風?」 「沒大沒小!強子發瘋了,我搞不定。你去看看他吧。」 江離城嗯了一聲就要走,那女子說:「喂,裡面你搞定了沒有?」 「沒有。」 「你不怕她在裡面尋短見?」 「關我什麼事。」 女子又恨恨地罵了一聲X,說:「你怎麼就不學點好的。臭男人,德性都一樣!」 江離城頭也沒回。 那女子把手裡的煙在欄杆上撚滅,把煙頭丟到地上,向那個房間走去。她走了幾步又回頭,把地上的幾個煙頭都撿起來,丟進旁邊的垃圾筒裡。 陳子柚停止了哭泣,只是怔怔地坐在那兒不說話。見她進來,象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顫了一下。 女子說:「別怕,我不跟他一夥。」 陳子柚低下頭不說話。 女子說:「去洗把臉,我一會兒也走,可以送你回家。」 陳子柚搖搖頭:「我可以自己走。請讓我再坐一會兒。」 女子說:「我比你大許多。你可以叫我何姐。」 陳子柚抬頭看她。 何姐打量了她幾眼:「多漂亮的小姑娘。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別把臭男人們記在心上。」 陳子柚又低下頭。 那自稱何姐的女子陪著陳子柚坐了一會兒,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又吸了一支煙,絮絮叨叨沒什麼邏輯地給她講了幾個故事,不外乎女人不能靠男人活。 陳子柚想著自己的心事,不插話,也沒聽進去多少。 那女子的故事越講年代越久遠,說到她跟子柚這麼大的年紀時,遇上一個負心漢,曾經把自己關在家裡絕食。她說:「你看,當時覺得了無生趣,我的人生完了,現在不也一樣過得好?」 陳子柚突然問:「你是怎麼想通的?」 「我餓得只剩一口氣,後來想吃也沒力氣弄了,打電話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等死。還好城……有個朋友找不到我後懷疑我出了事,爬到四樓把窗砸碎把我救出來。我吃飽了飯以後體會到,這事上最悲慘的事不是被男人甩,而是吃不上飯。至於那個男人……現在我只當被瘋狗咬了一口。」 陳子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她說:「謝謝你。」 何姐說:「真不容易,你竟然說話了。」 門外有人探頭探腦:「何姐,城哥說你喝了酒,讓我來接你。」 剛才還慈愛溫柔的女子突然又換了晚娘面孔:「今晚不許在我面前提那混球的名字。滾出去!」 最後還是那位何姐半拉半扯地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車上。陳子柚作了許多假設:她其實是江離城的什麼親密愛人,過一會兒要把她送到不好的地方去;她打算綁票,讓她家人交贖金…… 那女子雖然做事大大咧咧,但又無比心細,居然看出她的心思,遞一部電話給她:「給你家人打電話,讓他們在哪兒等著接你。」陳子柚又覺得自己太過小人之心,畢竟她真的好心陪了自己近半小時,又努力地勸導她。 車不是名牌,很普通。年輕司機一看就是社會青年,吊兒郎當,但因為事前被大姐大吼過,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在開到她家別墅區所在的那條路後小小地念了一聲:「靠,居然是個千金小姐!我還以為……」隨即他的後腦勺挨了一下。 陳子柚遠遠地便看到家裡的司機在等她。她一邊請年輕司機停車,從口袋裡拿出小鏡子迅速看了幾眼自己的容顏,並理了一下頭髮。眼睛已經不太腫,如果他們問起,她完全可以說,是因為離別傷感而哭泣。 但是那司機停車太猛,以至於她手中的鏡子滑落。當陳子柚彎身去撿那枚精緻的小鏡子時,她貼身戴著的項鍊從領口裡滑出來。 她沒在意,但是坐在她旁邊的何姐卻突然捏住了那枚墜子,害她不能直起身子來。 何姐將那枚小小的平安扣反反正正地看了足足四五秒鐘後突然問:「這墜子很漂亮,從哪裡買的?」 陳子柚說:「我小時候外公送我的。」她下了車,看見家中的司機已經把車向這邊開過來。她向何姐道謝。 何姐卻沉默起來。她沒有下車,只是在車裡微微點一下頭。在陳子柚關好車門,轉身離去後,她搖下車窗,喊了一聲:「小姑娘,祝你好運。」 陳子柚微微一愣,待回頭時,那輛車已經迅速地開走,轉眼便不見蹤影。 第六章 親人 陳子柚的體內似有一台精准的時鐘。 昨夜她睡得並不安穩,而且因為要早起,她在手機上定了五點的鬧鐘,她很少在這個時間起床。 結果她卻準時在鬧鈴響起之前的幾分中醒來。她賴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當手機開始第一下震動時,她果斷地伸手在鈴音響起之前將它關掉。 陳子柚睜著眼睛又躺了一會兒,小心地躲開江離城的身體,慢慢地起身。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但窗簾遮光效果甚好,只見得到他模模糊糊的影子,頭歪到了枕頭下面,薄被全壓在身子下面,而且整個人是斜躺著的。 她不太適應早晨醒來時見到江離城。 兩人同床共眠的機會不太多,多半她又倦又累先睡著,一覺到天亮,醒來時只剩自己一個人。 但是昨夜,因為什麼也沒做,所以她很清醒地知道他在她身邊躺下,半攬著她的腰,把腿搭到她的腿上,後來他把手探進她的睡衣裡橫豎揉捏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的變化,但一動不敢動。再後來,他均勻的呼吸拂著她的後頸,儘管手還留在她的睡衣裡。她漸漸安下心來,這人終於睡著了。她數著他的呼吸,數了幾百下後,才輕輕移開他的手,小心地把自己向床邊挪了幾寸,脫離他的呼吸可以輔射到的範圍。 陳子柚在生理期前兩天的晚上本來就睡不穩,不舒服也不自在,再加上旁邊還躺著一隻沉睡的獅子,她更緊張。 以前從沒在有這樣狀況的時候與他相處過。如果他約她,她會告訴他自己不方便,於是他不再強求。畢竟他找她通常只為一件事,既然她不方便,那他也方便不了。 這一夜,陳子柚睡得浮浮沉沉,時時擔心他半夜起來逼自己做一些難堪的事,結果相安無事。儘管沒睡穩,但睜開眼睛,又是新的一天了。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但穿衣服的悉簌聲仍是驚動了他。江離城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怎麼這麼早?不再多睡一會兒?」 她以前從不知道,他半夢半醒時說話的腔調這麼糯軟,跟他平時的聲音判若兩人。或者他在迷糊之間不知把她當成了誰。 她吸了一口氣,也用含含糊糊的聲音說:「有事要早起,你繼續睡」。 江離城「唔」了一聲,果然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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