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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居然下雪了,真是會應景。

  「你做什麼?菲,過來,那裡冷。」家陽在我的床上說。

  剛才激烈的愛,讓人幸福的幾乎絕望。

  我們像是兩隻黑夜裡決鬥的野獸,要用牙齒把對方的靈魂揪出軀殼。

  可是,現在,我探身向外面,想要自己冷靜下來。

  「菲。」家陽在身後喊我,我接著聽見被子的聲音,我回頭,家陽伸手向我,我幾乎感到他的體溫。

  此時我聽見一束比風還冷的聲音從我的嘴裡冒出來:「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家陽離開的非常迅速,悄無聲息。

  我坐在椅子上吸煙,看著他穿上被我撕壞的衣服,蹬上鞋子。

  黑夜裡,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心裡無來由的想著一首老歌。

  聽到他關上門之後,自己輕輕的唱出來。

  「如果誰也不能證明愛情,那就不需要匆匆的決定,看看平凡的你我,誰先傷心……」

  我知道程家陽的婚訊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裡趁午休跟師姐下軍棋。

  馬大姐進來說:「聽說了嗎?家陽要結婚了。」

  師姐愣了一下:「這麼快?怎麼都沒聽他說過。」

  「是啊,我說也快。聽他說了,過了新年就註冊,還請我們出席儀式呢,然後趁著冬天不忙,兩口子去南美度假。」

  我說:「師姐,你快下啊,該你的了。」

  「好好。」師姐說,她看了一眼棋盤就樂了,「菲菲,你怎麼用我的子吃我的子啊?」

  程家陽

  我跟小華急著結婚,家裡人都覺得突然。

  可是我們堅持,他們只好操辦。

  我母親很是訝異,我突然開竅,以如此合作的態度要求結婚。她甚至私下裡問小華,是不是懷了我的孩子。

  小華告訴我,雖然她跟我母親說自己沒有懷了孕,不過卻將著急結婚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裡,她並非從前,只覺得,小華怎樣說,怎樣做,都是文章。

  女人的心計啊,讓人永遠琢磨不透。

  小華是這樣,喬菲也是這樣。

  只不過,一個要把我拽過去,一個恨不得把我踢出來。

  喬菲的手裡,比小華多一把刀子,她很知道怎麼讓我鮮血淋漓,那天的縱情歡愛之後,她一字一句的對我說:「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我好象笑了一下。

  我笑我自己,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在她的心中,是這樣一個人。

  也難怪啊,我們做愛實在是酣暢之至,所以預支了所有平淡相守的快樂。

  我離開她那裡,文小華在家衣不解帶的等我。

  我知道自己厚顏無恥,可是我的心已死,我不在乎跟誰一起,我只是想重新過日子,過新的日子。

  我說:「小華,你說我們結婚,你現在還願意嗎?」

  她想都沒想,過來擁抱我。

  或者,她已經想了一夜。

  新年之後,我們就要公證結婚,到時候,會有一個雙方親朋出席的小小的簽字儀式。

  我母親還是抓緊時間,用了大使館的關係在巴黎為小華定了三套禮服。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父親親手送給小華一枚江詩丹唐的白金手錶,我也收到了來自文家家長的同等價值的饋贈。

  婚禮進入倒數,我搬回家裡住。

  有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書房裡打盹的時候,收到旭東的電話。

  「出來吧,結婚之前,再好好快活一下。」

  「在哪裡啊?」

  「海灘這邊的傾城,行不行?」

  我愣了一下。

  「這邊的小姐很漂亮的,你小心這個時候不抓緊時間,以後再也沒得玩。」

  我說,好啊,你請等我一等。

  拿著鑰匙要出門時,迎面碰上來送結婚照的工人。

  我簽收的時候,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僵硬麻木,象足垂死的一棵樹。

  我在傾城見到旭東,正在一眾美眉間如魚得水。看見我,招手:「家陽,這邊,這邊。」

  我一落座,就有女孩棲身上來,南方口音糯米一樣又甜又膩的問:「先生,喝什麼酒?」

  我看看她,女孩的一雙眼卻象喬菲一般,貓兒眼。

  我只是定定看著她:「隨便你,什麼都好。」

  女孩很高興,身姿搖曳的去找侍應要酒。

  旭東拍著我的肩膀說:「怎麼樣,還滿意吧?我特意找了這個來陪你。」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摟我的脖子:「兄弟,心裡不好受,就那麼算了吧,男人嘛,往前看,往前看……誰,還沒有點不如意啊。」

  眼睛長的象喬菲的姑娘,告訴我名字叫周周,我喝著酒說,周周,我有個朋友,她跟你長的很象,可是她離開我,周周,我有許多錢,你願意陪我到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有人蠻橫的叫囂著過來:「怎麼周周今天去陪別人?我不是讓她等我的嘛?你怎麼當的媽媽生?信不信我開了你?我不管是誰,馬上把她給我叫出來。」

  聲音我是熟悉的,老朋友劉公子。

  領班攔不住這囂張的大俠,他到了我們檯子這邊來,我們都愣住。

  我看見,劉公子他坐在輪椅上。

  「你這是怎麼了?老劉?」旭東站起來,「怎麼坐輪椅了?」

  他冷冷看看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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