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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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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海島度假,賓館失火,他被門楣砸中後背,不過好在被同伴救出。」 「什麼傷?嚴不嚴重?」 「肩骨碎裂,需要靜養。」 我聽了程家明的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渾身上下,四肢百骸,毫無重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家明說:「喂?」 「是,程醫生,我在。」 「家陽現在,一切穩定,有家裡人照顧他。你如果想來看他,請再等幾天,跟你的同事們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我懂。謝謝你,程醫生。」 我放下電話,重重躺在床上。 小鄧問我:「怎麼樣?知道情況了?」 我皺著眉頭說:「小鄧,你信不信,人和人之間真的有感應?你看見,我昨天晚上吐得厲害?而我的朋友他剛剛動了手術。我記得有一次,我發生狀況,他的胃也疼了。」 「我信。」小鄧坐在我身邊,「心放在一起了,身體也會有感應的。」 「是嗎?」我喃喃地說。 「他傷的重嗎?你要去看看嗎?」 「他的肩骨碎裂。我過些日子會去看他。我倒並不很擔心他,他有許多人照顧的。」 「那你洗個澡,再睡一會兒吧,菲菲,你看你,折騰得不像樣。」 「謝謝你,小鄧。」 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程家陽 我醒過來,身上疼。 聽見有人說:「醒了,家陽醒了。」 我只覺得陽光刺眼,慢慢睜開眼睛,就看見我母親,她在流眼淚。 我聽見醫生說:「程家陽?」 「是我。」我的喉嚨幹啞。 他又用手電筒照照我的眼睛,向圍著我的眾人點點頭。 人像大熊貓一樣被別人圍觀。我難得見到我父母親和哥哥同時出現,還有叔叔嬸嬸,伯伯伯母,眾多親戚,我慢慢的張口問道:「小華,她在哪裡?」 我的眼前還是昏過去之前的那一幕,在失火的樓層裡,我們倉皇逃向外面,我推了小華一下,隨後自己被砸下來的門楣砸中,倒在地上,不能動彈,小華哭著喊著我的名字:「家陽,家陽,走啊,快,動一下啊。」她的手用力推崖在我身上的紅熱的門楣,我聽見發出「嗞嗞」的聲音,我被壓在下面,可是頭腦在這一刻是清晰的,我說:「小華,你走吧,你快出去,咱們不能兩個人都在這!」 「不行,不行,家陽,你怎麼跟我說的?你不是答應我,我們永遠在一起嗎?」她哭喊著不肯放棄努力,用手搬,用腳踹,用盡一切力氣要挪走壓在我身上的東西,自己也是遍體鱗傷,「家陽,你不要趴下去,我求求你,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我聽見她的哭喊聲,我的身上稍微鬆動,我往外挪動一下,小華拽住我,往外托,我只覺得肩上和腿上撕裂般一陣劇烈的疼痛,我從門楣下被她拽出來。 我們架著對方向外逃,在混亂的灼熱的空間盡頭,找到小窗,從那裡跳下去,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我們重重的摔在沙灘上,然後我失去了知覺。 我說要見小華,他們緊張了一下,不過多久,終於小華來了,身後是她的父母,我看見她,覺得恐慌,她的手上纏著厚重的繃帶,被人用輪椅推來。 我想起來,可是不得動彈,我伸手向她:「小華,你怎麼了?你怎麼這個樣子?」 她過來握住我的手:「沒有,你不要緊張,我的腿摔傷了,行動不便而已,」她說著,又流出眼淚,「倒是你,家陽,你要待在床上養好身體。」 「對不起。」我說。 「你在說什麼?」小華用手帕擦眼淚,終於抑制不住,抽泣起來,「是我不應該,我不應該提議去那裡度假。」 不真正經歷生死,看到人在劫難之後痛哭流涕,會覺得有欠真實感,這樣煽情的場面,像是電視劇,我只是覺得,冥冥之中,一切像劇情一樣似乎已有定數,與我生死相依的,註定是身邊的這個女人。 這突降的事故,還有更為重大的意義。 我跟小華,以與從前不同的身份,分別見到了對方的父母。 在這種形式下,生死之愛仿佛讓上了年紀的人動容。 不知道是哪個長輩的話,低聲說:「這兩個孩子啊,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我的傷口非常敏感,不知道是哪一步處理不善,這一天發炎了。不疼,只是又腫又脹,我開始發燒。燒得還挺舒服的,很多人折騰我,把我的身體翻來覆去的,又插管子又打針,我心裡還慶倖呢,這要是不發燒,清醒的,還不得疼死。斷斷續續的又有人哭了,我費盡力氣睜開眼,是小華。我想跟她說,小華,你不要哭了,不要總是為了我哭。可是我沒有力氣,我還是睡一會兒吧。 我有時候做夢。 夢見喬菲了,就掐自己,不疼,軟綿綿的,真是在做夢。 那也就沒什麼忌憚了,就把話說直了問她:「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整我呢?」 她也不反駁,看著我,好脾氣的聽教訓。 「不是我生病了,快死了,就覺得自己有資格訓你啊,你有時候做事,尤其是對我,真挺不對的。 有倆人在一起談戀愛,把錢分的那麼仔細的嗎?我想給你買東西怎麼了?你陰陽怪氣的生什麼悶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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