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柔王子之歌(5)_米米拉

五

　　「好吧。」我有點沮喪地停下來，沖他擠出一個更大更燦爛的笑容，「那你現在想幹嗎呢？無論你想幹嗎我都可以陪著你的！」

　　溫良低頭沉默著，良久都沒有回應我半個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

　　陪他一同靜默了好久之後，我忍不住了，終於很認真地說：「你的條件一點兒都不比明優差，你去追落蕾妍的話，一定可以追到的！」

　　溫良刷地抬起了深埋的頭，離開一直靠著的牆壁，眼神縹緲地望向遠方，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就要輪到我們的號碼了吧，趕緊去吧。」然後就一個人飛快地往應徵現場走去了。

　　我歎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191號同學，請進場！」

　　「好的，我來啦——」我舉著號碼牌超光速地沖去了應試廳，但是，在門口，我殺住了腳，笑眯眯地望向門口的工作人員，「請問，明優同學和落蕾妍同學有沒有來應試？就是169號和158號。」

　　「沒有！所以取消資格了！」工作人員嚴肅而肯定地回答。

　　「哦，謝謝。」我猜也是，發生了那種事情，他們倆哪還有什麼心情應試啊？

　　我的應試過程很順利，自我感覺良好。像我清泉這種模範生，語言功底當然是很好的嘛！

　　「202號同學，請進場！」

　　終於陪溫良等到了他的應試時間，溫良像個遊魂一樣黯然神傷地飄了過去，我趕緊跳到他前面提醒他：「精神！要有精神！像我這樣微笑！抬頭挺胸地微笑！這是應徵播音員，不是應徵失戀者……啊，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是失戀者，我說錯了！對不起對不起……總之，面對考官精神面貌一定要很好知道嗎？加油！溫良必勝！Oh！Yeah！」

　　我其實想陪著溫良進應試廳的，可是門口的工作人員攔住了我。

　　我只得偷偷溜到應試廳的窗子外面，踮起腳趴在窗臺上看。

　　溫良在背誦一首詩歌，修長的背脊繃得筆直而僵硬：「有人說，愛是一條河，吞沒了柔軟的蘆葦地；有人說，愛是一把刀，讓靈魂滴血；蕾妍說……」溫良頓住，臉色煞白，向考官緊張無比地說，「對不起，對不起，背錯了，我重新來——有人說，愛是一條河，吞沒了柔軟的蘆葦地；有人說，愛是一把刀，讓靈魂滴血；有人說，愛是饑餓，痛苦的渴求永不止歇；我說，愛是一朵花，而蕾妍你，就是唯一的種子，唯一的種子，唯一的種子……對不起對不起，又背錯了，實在抱歉得很，我再重來……」

　　溫良一連重來了好幾遍，但是都沒有完整地背下來，最後弄得考官不耐煩了，一揚手，冷冷地沖他說：「行了，連首這麼簡單的詩歌都背不流暢，現場反應也非常不好，怎麼當播音員？」

　　「考官老師，他本來背得很流暢的。他記憶力很好的，他也已經把那首詩歌練習得倒背如流、音調處理完美無缺了。我是親眼看他練習的，他在私底下真的練習得很好很好的，只是因為他今天遭遇了很不好的事情，心情很不好，所以才……」我一心急著想為溫良辯解，忍不住就趴在視窗沖著裡面喊了。原來撒謊真的是會心虛的，我只好提高音量為自己壯膽。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溫良背書的樣子，但以他的個性，一定是會認真準備的吧……

　　考官睜大眼睛看向窗外的我，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清泉同學？你怎麼、怎麼會在窗外偷窺應試現場？還頂撞老師？你一直是學校遵規守紀的模範生啊，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今天怎麼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今天好像膽子特別大，「但是，我認識溫良，我很瞭解他的。他平時的表現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他今天如此發揮失常，您不應該先弄清原因再來裁定他有無資格當播音員嗎？」

　　「好了，你們兩個都回去吧，回去等消息，有無資格當播音員我心裡自然有數！」考官冷冷地沖我倆揮揮手。

　　「好的，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我和溫良異口同聲地說。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等消息，等消息，還沒等到播音員的錄取消息出來，就等到了月考成績出來。這不，我們班的宣傳委員在大叫了：「放榜啦！放榜啦！大家快去看榜啊，月考成績榜貼出來了，全年級的都有，就貼在學校的成績公佈欄內！」

　　是啊，月考早結束了，我高中生涯的第一次月考呢！時間真是超光速行駛啊，轉眼就上了一個多月的高中了。

　　我扔下那道討厭的數學題，跟著人流一起去看榜。

　　「看看，看看，這次月考的年級第一名是誰？351班的溫良和357班的清泉？兩人並列第一啊，總分一模一樣呢！這麼巧！」看榜的人群裡發出這樣的驚歎聲，個頭只有158cm的我挪動著圓圓的身體、使出吃奶的勁頭擠到了最前面。

　　我把眼鏡好好扶正，睜大眼睛用力仰頭一看，終於看清楚了：

　　榜單排首的名字，真的是溫良和我。我們驕傲地並排在年級第一的名字格內，頭挨著頭，肩並著肩，那麼近的距離，比任何其他的名字都要靠得近，親密得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愛侶。我甚至還可以聞到他呼吸中的淡淡清香，像雪花一樣純淨透明、無限美好。有一種莫名的微甜滋味緩緩從我的心間萌芽，啪的一聲長成了枝繁葉茂、綠意逼人的參天大樹……

　　我就這樣一直呆呆地看著我們倆的名字，用此生最專注的眼神，直到人潮散去，也久久不願離開。

　　「嗯，一定要努力讀書，下一次還要跟溫良並列第一！」最後，我在心裡悄悄而堅定地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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