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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由於是夏天的中午，我面前的長街上又沒有大樹什麼可以遮陰的東西，所以幾乎都沒有人會在街上走。但是他，穿著一身的黑衣服，居然還賣力地在街上走來走去，好像要從街邊的石頭縫裡找出一件珍貴的東西一樣。 　　而那件珍貴的東西就是我吧！ 　　「小黑！」我喊出他的名字，他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我，眼中似乎還有隱約的高興的淚水。 　　「你……你跑那裡去了？我拚命找你……」小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聲音哽咽，讓我的淚水也一下子跟著出來了。 　　「你……」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好近，好奇怪。等我發現他聲音變化的原因時，我已經沖到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小黑，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讓你好失望好失望對不對？你那麼全心全意地幫我，我卻總是那麼膽怯……小黑，小黑，對不起！」 　　過了好久，好久，他的手臂落到了我的背上。我發現他全身都是汗，身體被太陽烤著，溫度高得嚇人。但他就那樣抱著我，我覺得就算是版他融化都可以。 　　又是好久，好久，他都是抱著我不說話。 　　「喂！女人，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呢？你吃錯藥了嗎？」 　　我…… 　　我要怎麼回答啊？在他的懷裡，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突然，我感覺自己被他的手臂舉了起來。然後，有一個溫熱的東西貼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我…… 　　黑莓沉重的呼吸就這樣打在我的鼻子上，他離我好近，難以想像地近。因為他抱著我，用力地吻我。 　　這一刻，夏日的驕陽終於讓我無法招架，我大腦一熱，眼前一黑，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夢裡，這些天的記憶慢慢湧上心頭—— 　　那兩個傢伙中午又偷吃了媽媽做給我吃的大龍蝦：他們兩個吵架，把我的房間弄得像狗窩一樣，但到頭來收拾的人卻是我;還有黑莓那小子又用他的義大利標準來批評我不夠淑女了，真是的……我夠不夠淑女關他什麼事啊！我又不會成為他的新娘。 　　因為我只有35天可以活了。 　　我睜開眼睛，淚水已經淹沒了我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畔不停地呢喃，每一聲都溫柔得讓我心碎。 　　光線刺進了我的眼眸，讓我看清那道聲音的主人湛藍如碧海的眼睛。黑莓凝視著我，在離我很近，近到我們能夠互相感知對方呼吸的距離。他就那樣看著我，滿眼的深藍好像大海，寧靜而憂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還在不斷地呢喃。我發現他抱著我，用手臂溫柔地將我的頭挽住，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撫在我的下巴上，心疼地收納著我眼中不斷湧出的淚水。 　　啊？我還在哭嗎？ 　　我終於明白電視裡那些生離死別的畫面都不是假的。而我一直不覺得痛苦，是因為我的怯懦，我的生活從來就沒有美好過。因為希望這種最美好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有過。 　　而現在，我終於覺得傷心了，這麼美好的生命就要結束了嗎？ 　　黑莓抱著我，我感覺到他全身的溫度。他的聲音丶他的眼神是疼惜，如果我的離開 讓這個世界有一絲波動，我相信那絲波動一定是來自他眼中淚水的痕跡吧。 　　「為什麼要對不起？」我抬起手，遲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他的手真的好大，皮膚柔軟卻又那麼有力。 　　「因為……我又讓你哭了。」黑莓對我說，他纖長的眼睫毛差點碰到了我，他的眼睫毛似乎有點濕潤，他也哭了嗎？ 　　「你讓我哭了？」我的記憶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我有點記不起之前發生什麼了。我在路上找他，找到他之後，發生了什麼……好像特別美好一樣。 　　「我……我……我……」黑莓支支吾吾地無法說明，我看到他的鼻翼邊浮現出好看的紅色。 　　我想起來，他抱住我，用力地吻了我。 　　他以為他的吻讓我哭了嗎？不是的，不是的，我的眼淚是幸福的眼淚啊。雖然很絕望，但是這也是幸福的。 　　「沒有，小黑，不是你讓我哭了。」我對他說，將他抱緊，好害怕一鬆手就再也抓不到他，「不是你……不是的。」 　　「為什麼？我沒有惹你生氣嗎？我不是總讓你……討厭我嗎？」他問我，凝視著我的眼眸裡有疑惑，更有期待。 　　「我……」我感覺到他抱著我的力量己經足夠巨大，巨大到我可以無所畏懼。 　　「黑莓，我喜歡你。」 　　情感的爆發後是期待的寂靜，我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說：「而我……」 　　兩個字後再次停頓，我不解地抬頭，卻看到他的藍色眼睛離我越來越近。他靠了過來，我的視線因為他的藍眼睛而模糊，他用他最溫柔我聲音在我的耳邊說：「愛你。」 　　他愛我？他喜歡我…… 　　就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我身一次被人從角落裡找到，挖出來，捧在手裡，然後舉起來，讓全世界都能夠看到。就好像在我的背後有無數的煙花炸開，這一刻我成為了全世界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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