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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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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休息就好。 童言緊盯著手機螢幕,很慢地拼寫著接下來的話: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不敢面對面的說,用短信好不好? 她拿著手機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復。 童言有些心慌,慌的手直發抖。過了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道是他沒看到,還是真的猜到了什麼她到最後實在熬不住了,又追問了句:看到了嗎? 這次,他很快就回了消息:說吧。TK 短短兩個字和一個署名,看不出喜怒。 童言覺得胸口有些發脹,慢慢拼出幾個字,卻難以為繼。抬頭深吸了口氣,看著遠處沈遙興奮地跳進過山車,等待安全扶手扣在身上,開心的沒心沒肺。 平生第一次,真的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 記得聽過一個故事。 白象在泰國被視為國寶,只有皇室可以擁有。曾有國王賞賜給大臣一頭白象,大臣起初是受寵若驚,把白象迎回家精心供養,卻漸漸發現供養這樣的寶物,每日耗資巨大,不過十幾年就因此而千金散盡,家道中落。 當時講這個故事的人曾說,每個人都渴望得到完美的東西,可卻忘了,這樣的完美並非人人都能負擔。就如同故事裡的大臣,得到了象徵皇室榮耀的寶物,卻終究難以承擔。 她和顧平生的愛情就是如此。 她也固執地相信過,自己值得幸福。卻忘記去思考,有沒有能力去負擔這樣的感情。 「無論疾病還是健康,富有還是貧窮,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當初這麼告訴顧平生的時候,滿滿的自信,以為自己可以努力承擔他接下來的生活。 可如果她就是那個加重疾病,帶來貧窮的人呢? 童言繼續低頭,寫完了所有的話: 我想分開了。覺得太辛苦,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只知道會比今天更糟,對不起,沒堅持到最後。 如此的平鋪直敘,沒有多餘廢話。 她甚至沒印象,自己剛才是怎樣拼寫出那句話,發送出去的。 漫長的等待。 他始終沒有回應。 身後年輕的小夫妻越來越厲害的爭執,卻因為不敢讓孩子聽到聲音,刻意壓制著。童言聽得入了神,可又記不住自己真正聽到了什麼。 過了十幾分鐘,沈遙終於從過山車上下來,晃悠悠地走到她身邊,大呼痛快:「像你這樣,來遊樂場不玩過山車真是遺憾。」 她把礦泉水遞給沈遙。 再低頭,才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一條未讀資訊。 打開來看,非常的簡短: 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想想。TK 第六十四章 你的顧太太(4) 他一直就沒再回來。 畢業典禮的時候,童言回到學校。 她是前一天到的上海,辦了所有的畢業離校手續,當晚住在沈遙家,次日才到校。 班級裡二十三個人,十二個直升或保送到外校讀研。餘下的五六個拿到了各自想要的名校offer,沈遙如願以償,真的就去了耶魯。 周清晨倒是沒繼續念書,而是拿到新加坡政府的工作,靜靜意外成了飛上枝頭的小鳳凰,開始忙碌地陪他辦手續,順便籌備自己跟隨出國的事。 畢業是個分岔口,卻沒有路標。 7月之後,每個人都開始沿著自己的路,走向迥然不同的人生。 早在實習時,宿舍就基本被半空了。 床鋪都是空著的,墨綠色的鐵架子,還有木質的床板都裸露著,如同剛才入校時的模樣。書架也是空的,蒙著層灰,沈遙進來溜達了一圈就崩潰著走了,開始各處尋人道別。 宿舍裡又沒法坐著,她最後只好提前走到禮堂前,傻等著典禮開始。 前晚和沈遙擠著單人床睡,現在才覺得,腰有些疼。 她在臺階上坐下來,把腿蜷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看禮堂大門口的人進進出出的,準備晚上的畢業晚會。還記得上屆的晚會就是在露天,她和沈遙還擠在圖書館門口湊熱鬧,時間嘩啦一翻篇,就輪到自己了。 據說這兩天本來是陰雨連綿,今天卻放晴了,晨風吹過來,帶著淡淡的濕氣。她兩隻手臂環住小腿,反復地想著他的名字。 過了這麼久,仍舊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清晨的日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他整個人都攏在日光裡,隨手捏著根粉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顧平生。 禮堂裡走出四五個人,都是陽光劇社的學弟學妹。 還有已經開始在電視臺工作的艾米。 頻繁的恭喜畢業後,艾米留下來,靠著她肩並肩坐著:「怎麼?未來是大律師,還是法官?檢察官?」「不知道,」童言是真的不知道,「我不想做和法律有關的事,特別不想。」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任性的捨棄本專業。 因為和他相關。 「你是文科啊,不做本專業的話,出去會很不值錢吧?」 「好像真的是,」她認真思考了會兒,「除了背書,沒有什麼會的。現在想想還是理工科的好,起碼有項專長。」「你會唱歌,」艾米笑著說,「而且唱的特別好聽,去考個普通話吧,我推薦你去電視臺實習。」她隨口應了,繼續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發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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