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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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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如則是新換了個校外男朋友,說是昨晚有什麼party能看到偶像徐靜蕾,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的眼睛,掃視了教室一遍,很快辨別出了旁聽生和本班學生。 「文靜靜也沒有來?」 他又在看她。 這次連旁聽生都開始低聲議論了。 童言握著筆,又不能躲開他的視線,明明自己是宿舍唯一來上課的,卻成了眾矢之的……她覺得臉有些燙:「文靜靜生病了。」 她真想強調,這個是真病了。 「下週一讓她們三個人去一次院辦,我的辦公室。」他依舊說的波瀾不驚。 童言心裡卻咯噔一聲。 這次麻煩了。 後來下課了,班長也是驚嚇的一身冷汗,走過來對著童言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顧老師算是好脾氣了,也讓你們宿舍逼急了。」 班長揚著手裡的書,卻險些打到走過來的顧平生。 他只微抬手臂擋了下,班長火氣正湧上來,馬上回頭吼了聲:「開班會!」 然後,教室徹底安靜了。 那些旁聽的都傻了,拎起書就走。 顧平生也是微一怔,徵詢的語氣問他:「需要我參加嗎?」 「不,不用。」班長瞬息偃旗息鼓。 童言低頭收拾書本,餘光裡,看到他經過自己的桌子,然後走出了教室。 她去圖書館看書到天黑才回了宿舍。 早上走時窗簾就是拉上的,現在竟還是原樣。她叫了聲靜靜,沒有人吭聲,她有些不放心,脫了鞋爬上文靜靜的床,發現她還在蒙著被子睡覺。 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燙的。 收手時,碰到了她的枕頭,怎麼那麼濕?出了這麼多汗? 童言拍醒靜靜,給她換好衣服弄下了床。 最後費勁騎著自行車,把高燒的文靜靜帶到校醫室。椅子還沒坐熱呢,校醫直接大筆一揮開了轉院單:「轉五院吧,燒的太厲害。」於是她只好又騎了二十幾分鐘,把靜靜帶到校外的醫院。 這是學校定點的醫院,因為不是在市區,晚上人很少。 值班醫生很年輕卻很細心,到最後靜靜開始掛鹽水了,那個醫生還特意跑來看了看,問了幾句情況。童言看著他,忽然想到如果顧老師沒有轉行,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輸液室裡只有一對母子,一個四十多歲的兒子和老態龍鍾的母親。 如果奶奶忽然病了,在北京怎麼辦? 她忽然有些不安,每隔一段時間,這種不安感就會冒出來,揮不散逃不掉。 「言言,謝謝你。」 她回過神,抱著剛才在醫院門口買的一小袋橘子,拿出個大的剝了,塞到她手裡:「這麼高的溫度,怎麼不給我發短信?」文靜靜握著橘子,過了會兒才說:「言言,賈樂和我分手了。」童言愣了:「你們不都六年了嗎?從高一開始。」 她記得那個男孩子,很樸素,笑起來有點靦腆。 「他今年大四找工作,壓力大,總和我吵架,」文靜靜說,「昨天他又拿著電話吵起來,說到我家本來就沒錢,還有兩個雙胞胎弟弟在念高中,等著我們去供……」 她沒有說完,童言也沒有繼續追問。靜靜家的情況,她多少會察覺些。 本以為這話題是個結束,她低頭繼續剝著橘子。 「我覺得生活特別不公平,」靜靜忽然說,「我英語基礎不好,好不容易拿到日語二專的資格,卻連期中考都通不過。可看看小如,從來不上課卻能輕鬆拿到一等獎學金,遙遙也是,全班唯一文藝特招生,文化課卻比我還好。。」 童言抬頭看她。 「還有你,言言,每次看你主持,看你唱歌,我都很羡慕,」靜靜的臉有著高燒退卻後的蒼白,「連顧老師都對你那麼好。我總能看到他在辦公室翻看物理教材,後來才發現,他在給你輔導物理。」 「言言,我是我們那裡唯一一個念重點大學的。可讀到現在,班裡同學都開始申請國外碩士課程,我卻還在費力讀著本科。我有兩個弟弟馬上高考了,他們其實沒那麼懂事,成績也很差……言言,我想到這些,就覺得這書念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熬到頭還是一樣,哪裡來的,就要回到哪裡去。」 輸液室很安靜。 靜靜的聲音不大,語氣更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童言掰開橘子,吃了一瓣。 因為天冷,橘子吃進嘴裡都是冰的,又酸又冰的,不算可口。 她從來沒有,也不敢像靜靜這麼傾訴過,從來沒有。從小學畢業開始積攢到現在的難過心情,那種完全失去自尊,連想到心都會一窩一窩疼的家庭,讓她怎麼開口。 「我以前的男朋友,父母都是高中老師。因為太溺愛,他從來都不用心讀書,叛逆的不行,對我卻特別的好。 有一年冬天,我肚子疼得走不動。他就一聲不吭跑出去,給我校門口買了碗面,硬是逼的人家把碗也賣給了他。那天是很冷,他就這麼端著一碗面從校門口一直走到我們班門口,估計是走得急,湯水都灑出來了,滿手都是。 可再怎麼好,也還是分手了。」 她記得,那碗面好像是6塊錢。 當時覺得好貴。後來再去吃,就沒了那個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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