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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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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殷果先來紐約一趟,竟然莫名其妙讓一個業餘愛好者給追上了。他們這些人都不敢肖想,可讓那位和殷果青梅竹馬長大的李哥怎麼想。 斯諾克檯子旁,一直和李清嚴練球的對手——硝子拿起了一顆球,笑著指面前的綠色球桌:「進我們北城包場的球房,按規矩,都要走一杆的。」 林亦揚搖頭:「不打斯諾克。」 誰都不可能讓他破了這規矩,包括孟曉東也只是讓他退了半步而已。 「九球?」有人指不遠處藍色球桌。 林亦揚想想,還是算了。 九球那邊都是年輕氣盛,而且是這次公開賽的參賽選手。讓自己不好好打、放水,是不可能的,但要認真打,在公開賽前和職業選手來這麼一局不太厚道。 於是,他又搖頭:「也不打。」 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原來是打中式八球的。 「給他擺一個中八,」硝子說,「用九球的檯子。」 硝子說完,大家都在看李清嚴。 李清嚴終於開了口,他說話很客氣:「作為北城的老人,勸你一句,能進我們包場的地方,不是自己人,就是朋友。想做朋友就就來一杆,否則很難服眾。」 「李哥這麼說了,我們也都是這個意思,」林亦揚旁邊高個的少年說,「是男人,就放開點兒,輸贏隨心。」 硝子也接了話:「除非你說,你從來不碰、不懂這個。」 硝子是李清嚴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可沒這麼客氣。尤其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個男的,什麼路數都不知道,沒怎麼著呢,就能摸小果腦袋了。 林亦揚猜到,自己今天不走一個過場是說不過去了。 他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是重點人物,估計過去不是追過殷果,就是曾經在一起過,而且至少到今天為止還在惦記著。 他離開窗邊,徑直走到李清嚴和硝子練球的那張斯諾克檯子前,拍了拍邊沿:「就這個。」 球房內,漸漸靜了。 「不是不打斯諾克嗎?」李清嚴隔著球桌,笑著看他。 「對,不打。」林亦揚環顧四方,在找公共球杆。 「硝子,給他。」李清嚴說。 硝子把自己的個人球杆遞給林亦揚:「我還要比賽,悠著點兒玩。」 林亦揚接過球杆,拍了一下硝子的後肩:「謝了。」 桌上還剩下了三顆球,林亦揚用手,把檯子徹底清了,只留下了一顆紅球和一顆白球。 林亦揚指了指紅球:「紅球隨便你們擺,我來打。」 這一句,所有看熱鬧的人都驚了。 太狂了,隨便擺一個球就敢打? 林亦揚撈起球桌邊沿的巧粉,又跟了一句:「五十個球,有三次沒落袋,算我輸。」 §第十九章 崢嶸歲月潮(2) 其實這是一個基本功練習,和斯諾克,和九球,和八球都沒太大關係。 是在訓練准度。 但五十個球,只能丟三個球,在場的人裡,包括李清嚴誰都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做到。其實林亦揚說這句話時,還是覺得自己老了。少年的他可以做到不丟一球,可惜……斯諾克的球桌對他來說,還是太陌生了,常年在九球的小桌子上打球,他不敢說,自己換到斯諾克的大桌子上能不丟球。 李清嚴再次在記憶裡搜尋這是一號什麼人物,然而毫無結論。 「他是內行人。」李清嚴走到硝子身後說。 硝子點頭。 從林亦揚說「不打斯諾克」那一句話開始,大家都猜到了,他不僅僅是業餘愛好者,面對一堆高手能如此平靜,只能是同類人。從林亦揚審視了幾秒九球球桌,再次拒絕後,硝子就更加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心裡有底,手上有活的。 硝子拿起那一顆紅球,放在了正當中,這是一個毫無難度的位置。 算是給彼此一個簡單的開場。 林亦揚從心裡讚賞孟曉東帶人有方,就算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第一個球也擺得很有禮貌。他把白球放在發球線上,一擊落袋。 毫無懸念。 「第二個。」林亦揚收杆,指球桌,讓他們繼續擺。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紅球被放在了各種位置,越來越刁鑽。 林亦揚竟然沒有一次動作慢下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有手感,會越打越好,越打得好,會更有手感。 紅球剛被擺好,白球就飛一般撞了過去,全部收入袋口。 前二十個,硝子擺得都比較常規,全部落袋。 到三十個,硝子開始往刁鑽位置擺,全部落袋。 到四十個,仍舊沒有一個丟球。 …… 在場年紀小的看得太投入,十三四歲少年們全緊張的手心裡冒了汗,盯著四十幾個斯諾克的紅球滿桌飛。這樣的准度已經不是這些少年能企及的了。 第四十九個。 硝子剛拿起一個紅球,被一直沉默觀看的李清嚴接了過去。 李清嚴看他:「指定袋口,有問題嗎?」 林亦揚毫不在意:「隨意。」 李清嚴擺上了三顆球:1白球、1紅球、1黑球。 像是一場比賽片段的還原。 「這是你贏過的?」林亦揚問。 「不,」李清嚴說,「威爾士公開賽丟的球,三天前。」 林亦揚繞著球桌走了兩步,又問了一句:「當時你要進哪個袋?」 「中袋。」可惜失敗了。 林亦揚點頭,在俯身的一秒做了判斷。他球杆架在左手上,慢慢地瞄準、出杆。 一聲輕響,白球擊中紅球。 在場所有人都認為林亦揚的這一杆會把紅球打向中袋,可紅球竟然飛向了底袋。 出其不意的一擊,極難的角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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