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頁 下頁
六〇


  CIA不可能暴露在陽光下,他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就在人群的中央,在菲律賓軍政的人當中游走。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燈光漸暗下來,中年的帕安,挽住喀秋莎的手臂。

  先滑入了舞池。

  程牧陽輕握住她的腰,淬不及防地,將她旋入了舞池。太過醒目的入場方式,引起了眾人的矚目。他的臉孔被暗色的燈光模糊著,掛著抹笑,她一隻手搭在他的手上,配合著他的腳步。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遊輪的酒吧裡,沒有任何人,兩個人從深夜跳到了天明。

  那時的程牧陽和自己無所顧忌,曖昧親昵。

  她的思緒只飄蕩了幾秒,再回神,他已經在眾目睽睽下,如同那晚,低下頭,鼻尖輕輕摩擦著她的鼻尖,旁若無人。

  「南北?」

  「嗯。」

  「南北。」

  她又嗯了聲。

  她已經習慣了,程牧陽每次都這樣叫她。不斷重複,反復求證,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讓她不厭其煩地答應著。

  程牧陽扶在她腰上手,移上來,扶正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

  「願意嫁給我嗎?」

  他們離的很近,近到她躲不開他的目光。

  「認真的嗎?」

  「很認真。」

  她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能隱隱感覺到他掌心的灼熱。

  兩個人同時都有些心亂如麻。

  「看我的手。」他的聲音很輕。

  南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裡,而他的手指上,分明就捏著個戒指。

  剔透的綠。

  近在咫尺,懸在她的無名指尖前。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腳步卻沒有停。南北看著他指間的戒指,很想伸手,給自己戴上。她相信,她不會再遇到,像程牧陽一樣,讓自己如此心動的男人。很多次,當他和自己纏綿時,總會有辦法說些能敲入她心底的話。

  他會說,莫斯科的雪,很適合讓人深入簡出。

  而他要把她關在房間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壁爐旁,做一整天。

  然後在深夜,他會陪她看整個莫斯科城。

  南北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握成了拳。

  輕輕地籲出一口氣。

  「你每次都逼我做決定,」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這次真的不行。我從四歲開始,就跟著哥哥四處逃命。他經常會在半夜,偷偷把我往陌生人家房裡一丟,然後就消失很多天,才會渾身血淋淋的回來。他每次都帶著刀,大家都怕他,所以不敢不收留我,雖然大多是窮人家,卻總能吃飽。可他就不同了,每次都把自己當作誘餌,就為了讓我能好好睡幾天,吃飽肚子。」

  「很辛苦。」他說。

  「嗯,很辛苦,」南北閉上眼睛,聽著他難得有些焦躁的心跳,「所以,如果他說,南北,程牧陽是我們的敵人,那我絕不會再見你。」

  程牧陽把戒指收回去,放入心口一側的襯衫口袋裡:「看來綠色不適合你,下次,要不要紅寶石?」他說的很輕鬆。

  「聽起來不錯,我很喜歡紅色。」

  她也答的輕鬆。

  程牧陽笑一笑,不再說話,只是把她按到自己的身上,讓她緊緊貼著自己。

  舞曲進入高潮的節奏,兩個人配合的非常完美,到最後和一對男女交錯而過,是喀秋莎和一個陌生男人。喀秋莎仿佛是意外地驚喜,叫他的名字,而她的舞伴,則用碧藍色的眼睛禮貌地看著他們,頷首招呼。

  「我們換個舞伴,可以嗎?」喀秋莎在她們不遠處,忽然提議。

  南北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非常自然地,兩對人交換了舞伴。

  當那個歐洲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腰時,她分明看到喀秋莎的眼睛裡,有著難掩的欣喜。南北移開視線,感覺到自己的舞伴,在看著自己。

  她看向他,那個男人用濃重的倫敦腔英文問她:「小姐,你是喀秋莎的朋友?」

  她頷首,笑了笑。

  余光裡,程牧陽已經擁著喀秋莎滑到了舞池邊沿,從身側招待的酒盤裡,隨手拿起一杯香檳,對著她的方向,輕輕地舉起杯子,悄然做了告別。

  在交錯的燈光,和沉浸在舞曲的人群中,他的告別,顯得特別的不真實。

  南北禮貌地陪著那個男人,結束了整支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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