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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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會有麻煩,」南北的聲音柔軟,輕輕地,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你在想什麼?程牧陽,告訴我,你這裡究竟在想什麼?」 他握住她的手指,從自己眉心移開,低聲告訴她:「我很少開槍,剛才只是怕你有危險。」 只有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他才會這個樣子,說這種話。 南北忽然想起在比利時的那晚,她蹲在地上點了一堆煙火,慶祝自己有了南淮的消息。而那時,他並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開心,只是守著她,怕她被燙到手。 他更不知道的是,一星期後,她就要離開他,回到畹町。 他們說著話。 周生家的那個年輕女人,抱著小兒子,進了賭場。 那個小男孩這些天見了南北幾次,卻是格外喜歡她,有模有樣地撩起珠簾進來,拍了拍南北的腿。她笑著把小男孩抱到檯子上。 「我父親說,剛才你為了一個緬甸女孩,鬧了些不愉快?」 四五歲的小男孩,說起話來,倒挺有模樣。 「是啊,」南北對程牧陽隱晦一笑,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你父親還說什麼了?」小男孩聳肩:「父親說,現在的小輩,都不太懂規矩了。」 南北笑出了聲:「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小男孩說,「我用心記下來,來說給你聽的。」 南北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告訴他:「姐姐給你講些有趣的事情。」小男孩頷首,端著小臉看她。「在內陸有很多很多的監獄,裡邊有很多壞人,可是你知道,壞人也分三六九等,」南北小聲哄著他,說,「在那裡,最低等的壞人都要伺候人,或者要被人當作出氣筒的。」 「那麼,」小男孩蹙眉,「他們是怎麼區分等級的?」 「欺負女人,被判刑入獄的最低等,因為欺負女人,都被人視作男人裡的弱者。」 「欺負女人?」 南北指了指程牧陽:「比如,他很喜歡姐姐,想要親親姐姐,但是姐姐不同意,但是他一定要親親。就是這樣了。」 程牧陽輕揚眉,無聲笑了。 「所以,記得姐姐說的話,」南北用手指輕輕地刮了下小男孩的鼻子,「永遠不要欺負弱者,不要欺負女人。如果有人違背你的原則,對他不用手軟,因為我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徹徹底底的大壞蛋。」 這話說完,連小男孩的母親都笑起來,連連誇讚她真是教育的巧妙。 那個女人真的看起來很年輕,南北和她隨便說了兩句,竟然發現她的年紀還不如自己大,只有十九歲。只不過因為穿的很傳統,又抱著個兒子,自然顯得老成了些。 兩個人很快就離開了賭場。 程牧陽的房間,在五層走廊的最盡頭。他的手比她大很多,緊緊攥著她的,兩個人從電梯就開始不斷親吻,他的手今晚剛為她殺了個人,甚至為她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想,她似乎欠了他很多。 他扭開房門時,她卻先閃了進去。 在程牧陽反手關上門,手去按壁燈的開關,卻摸到了她的手。 房間裡的窗簾都是隔光的,縱然是在午後,依舊是漆黑不明。所有感官都被加倍放大,他一隻手把她撈到懷裡:「北北。」 「噓……」南北輕聲說,「不要說話,讓我說。」 他安靜下來。 「我是誰?」 「南北。」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比利時E40公路上,我們一起坐在汽車的後座,然後,」程牧陽順著她的問話,低聲回答她的問題,「你為了躲開我,獨自下車,卻遇到了槍戰。再然後,是我救了你。」 「誰要躲開你?」南北哭笑不得。 「不是嗎?」程牧陽的手從她的背脊滑下來,托住她的腰,「再想想?」 他真的很聰明。 從最初開始,每一次躲開,每一次退後,他都看得很明白。 「好,好,」南北湊近他,望進他的眼睛裡,「記得,我是南北,我們是在比利時認識的。和你在一起,我不是畹町的南北,永遠都不會是。」 她說的很模糊,意思卻很清楚。 我喜歡你,我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代表我整個家族的利益。 「你對我來說,從來都不代表畹町,」程牧陽把頭低下來:「我只認識,剛才欠我賭債的那個南北。還有那個子彈打到手臂,都哭到混亂的南北。」 「程牧陽——」 南北橫過手臂,想要撞開他,卻不料被他一隻手就攥住了自己的手肘。太精准的力度,只是抵消了她的力道,卻不會傷到她。 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掌心,滾燙的溫度。 「你小時候吃了多少苦?才能有這樣的自信,躲開背後的刀?」他的手滑下來,攥住她的手,五指交握著,把她的手臂貼在牆壁上,開始去吻她的額頭、臉頰,一下下地,輕聲地告訴她:「你連在湖面上曬幾個小時都會受傷,中彈都會哭,如果我是你哥哥,我不會捨得讓你學這些。」 「那是第一次,」南北輕聲說,「我不知道是這麼疼,而且,那時候我哥哥一直沒有消息,我以為,他死了。」 很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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