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突然想要地老天荒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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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幢私有房產本就是臨著湖,車開出去後就始終沿著湖邊開,一路風情一路景。最後停靠的地方反倒沒什麼人,只有一艘快艇,幾個人坐在上邊笑著閒聊。 程牧陽就在其中坐著,戴著墨鏡和黑色漁夫帽,右手捏著個非常眼熟的銀質小酒瓶,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酒。烈日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幾個人身上,更突顯他的皮膚白,他聽到車聲的時候,摘下了墨鏡,向這裡看過來。 南北走近了,所有人忽然都站了起來。 只有他仍舊坐在哪裡,背靠著金屬的欄杆,繼續看她:「我記得你說過,你會潛水?」 「學過一段時間,」南北看了眼平靜無波的湖面,有些意外,「你要潛這裡?」 會潛水的人都知道,那些海島之所以受歡迎,就是因為海水的光線折射極好,無論珊瑚或海魚,都清晰可見,還能看到水中浮動的透明海洋生物。可除了考古的人,誰會潛到湖底?她看著遠處的湖面,能見度很差。 最多深入水下五米,肯定是漆黑一片。 別看現在烈日當頭,下去說不定是刺骨冰寒。 「我帶你去看一些好景色,」他倒是沒否認,「可能是你以前從沒見過的。」 他說完,站起來,開始穿戴潛水服和專業器材。 所有人都笑著看南北。 她剛才說過自己會潛水,總不能把程牧陽的好心當面拒絕,只得走過去,在他的幫忙下穿上潛水服,邊穿還不忘追問:「這水下有多深?是不是抗壓的潛水服?保溫嗎?」 問著問著,就覺得額頭冰涼。 程牧陽用小酒瓶輕敲了敲她的額頭:「問題寶寶,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勤學好問?」說完,扭開瓶蓋,把瓶口遞到了她嘴邊:「你可以喝口酒,壯壯膽色。」 她太明白這酒瓶裡的酒精含量,聞都不聞:「算了。」 §第二章 南氏的南北 他們身旁,有個陌生人同時穿好了潛水服,看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明顯比四周人要黑和粗糙些,應該是程牧陽的嚮導。快艇迎風破浪,一路疾行了許久,終於在有黃色浮標的地方停下來,嚮導不說二話,翻身直接進了水裡。 程牧陽示意她先入水。 她在船舷處坐下來,背對著水面,向後仰了過去。 瞬間的水壓從四面而來,她下沉了兩三米,終於開始舒展開身體和四肢。視線裡,更深的水底那處,始終有燈光在等待著她和程牧陽。 水深超過八米後,能見度已經極差。 潛水鏡雖然有夜視效果,可這樣的湖底,除了不斷穿梭往來的魚群,再沒有任何特別。 超過三十米之後,程牧陽明顯表現出了驚人的水下平衡力,大多時候都在等待她調整自己的潛遊狀態。她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程牧陽,想不通他所說的「以前從沒見過的景色」會是什麼。 三四分鐘後,她終於看到了完美的答案。 沉寂在水底黑暗中的古舊老城。 在這樣的水域裡,竟能有如此詭異的存在。尤其在夜視鏡的效果下,整個古城都以單調的顏色勾勒而成,宛如「海市蜃樓」。 當初學潛水的時候,教練曾經開玩笑地說,失重是最能讓人興奮和恐懼的感覺。 而真正能讓你體會到的,除了太空行走,就只剩了潛水。那時她下到海底,觸摸到各色生物都不覺得有教練形容的那樣興奮。 可只是這幾秒內, 她安靜地漂浮在深水中,從老城的「上空」掃視過街道、房屋,甚至還有真實殘破的磚牆,由心底湧出了這種感覺。幾十米以下的水底,存在著這樣的老舊城池,磚瓦猶存,建築未破。它活生生的存在,也在以同樣的沉默,靜靜地審視著你。 這樣的深水縱然吃力,她還是很賣力地遊到四五層樓高的「孝節」牌坊上方。用手去觸摸牌坊上的石獅雕飾,雖隔著厚厚的潛水手套,卻能感覺到凹凸的精細棱角。 忽然就有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放在石雕上的手。 她知道是程牧陽,卻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麼。後者用戴著黑色潛水手套的手,把她的手平鋪開來,用手指很慢地在她手心拼寫出:「like?」 她呼吸難定,簡直愛死了這裡的風景,很快就反握住他手,用同樣的方式把他的手心鋪平。伸出食指輕輕劃了個「A」,隨後又寫下一個小寫的「a」。 俄羅斯室友曾教過她一些簡單的俄文,很多都忘得差不多了,惟獨這個字太有趣,難以忘記。這是俄文裡的「yes」,寫出來的「да」簡直像極了「Aa」。 程牧陽既然精通俄語,那麼即使她寫的不標準,他也必然猜的出。 為避免他看不懂,南北還刻意重複了兩遍。 他們隔著潛水鏡對視,她努力想要表現出自己真的很開心。可惜,這樣的地方,真是什麼也做不到。不過程牧陽似乎感覺到了。 很快就放開她的手,以右手手掌掌心撫在自己的左胸之前,非常紳士地,做了個撫胸禮。 因為水壓,動作並不算標準,卻仍舊讓她笑起來。 兩個人自街道、石牌穿過,跟著向導遊遍了整個水下古城。出水時她累得整個手臂和大腿都開始酸軟,下水前的一艘快艇變成了兩艘。 來時的男孩子開著單獨的快艇,載著他們兩個離開了大部隊。 因為長時間穿著保溫的潛水服,出水又耽擱了十幾分鐘,程牧陽脫下潛水服時,臉頰上已經有了些汗。身邊的男孩子替給他大桶的礦泉水,他直接就站在船舷上,一手拎著水桶,探出身子,直接用桶裡的水沖洗著頭髮。 大片的水倒落在湖面上,水花四處飛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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