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十二年,故人戲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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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麼多。」她臉更燒得慌了。 他未答。一來,是胸口手臂,肩下都悶疼著,是想找點事來做,讓她察覺到又要擾亂這難得的氣氛。二來,也想多看一會她摺紙的樣子,所以想多寫幾張,引她去做。 因著他的目光,就連摺紙這樣的事,也讓沈奚恍恍惚惚,心跳得不爽利。 傅侗文再遞來的,卻是已經摺好的一張。 沈奚疑惑,在他的目光裡,展開那紙,此番的字卻是:一見成歡,地老天昏。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深藏相思意(1) 一支筆,如蠶作繭,將她困在了他的字裡。 頭等艙有個英國男人喜歡說「Be British」,提醒他自己要活得像個英國紳士。 她突然琢磨,傅侗文是否也逢場作戲慣了,會要時刻警醒自己,活得像個紈絝的公子哥? 沈奚忍俊不禁。 「小時候用過團扇嗎?」他看到她笑,也笑著問。 「沒有,在我家那裡,好像也不時興這個。」 「到了北京,要試一試。」 透不過氣來,他就讓自己想點別的事,素白的手,生綃扇面,為她做幅畫倒也不錯。 沈奚不太懂,還是點點頭。 燈光遙遙,他人很近。 兩人對坐了會,都捨不得這感覺。 沈奚暗暗地勸自己抽身,好讓他儘早休息,於是收拾起信紙:「我去放好它。」她先逃離這方寸之地,傅侗文見她背過身去,有些艱難地撐著手臂起來,進了洗手間。 沈奚回頭望一眼,門關了。 這樣來看,他還好。 他人睡下,還是過了九點。 前半夜傅侗文呼吸壓抑,像在克制,後半夜,沈奚聽到他呼吸趨於平穩,懸著的心也放下來。迷糊著睡了會兒,聽到有人在外邊爭執。頭等艙有二十四小時的管家,會看守著,不讓閒雜人靠近,更不可能會允許在淩晨發生吵醒客人的事。 沈奚下了床,傅侗文也轉醒過來,他睜不開眼來,將肩抵在床頭上,啞聲說:「問問是誰,別急著開門。」 「嗯。」沈奚到門邊上,用英文問了句。 是管家在回話,還有船長。 她驚訝地披上一件外衣,開了門。 走廊裡頭,被攔著的人竟是船長,是管家和他起了爭執,五步遠的地方,在焦急地看著她臉的人是仁濟的兩個醫生。 「傅太太,我感到非常的抱歉,」管家對她欠身,「在深夜打擾到您和先生休息。」 「你們這是?」沈奚困惑,「是有什麼病人嗎?」 有兩個醫生在場,這是最簡單的推測。可也犯不著來找她這種沒經驗的。 「是,」那個叫錢源的男人,上前兩步說,「是你經手的那兩個人。聽說主刀的是你和一位戰地醫生,那個人已經下了船,他沒留下手術記錄。」 「這樣,」她必須要去,可傅侗文又在裡頭,「不過我要先等我先生的私人醫生來,才能走。我先生今天不舒服,我不能把他單獨留在這裡。」 「感謝你,傅太太,」船長脫帽,「我們會照你說的安排。」 船長匆匆而去,親自去找譚慶項。 沈奚對外頭幾人點頭示意,虛掩上了門。 她趁譚慶項沒來的功夫,去換了衣裳,頭髮草草紮起來。人出來時,傅侗文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靠在床頭上,臉色極差。 沈奚見他這樣,先是一愣,馬上去翻抽屜:「你等等,我給你找藥。」 譚慶項推門闖入,見這景象,怒急大吼:「你怎麼不知道給他找藥吃?」 「我剛剛——」 「你知道這樣下去有多嚴重嗎?」譚慶項畢竟是長久跟著他的,隨身就帶著藥,焦急倒出來給他塞進嘴裡,「什麼時候開始難受的?」 「昨晚,」沈奚聲音發抖,「應該是昨晚,他沒和我說。」 「你和他住一起這些天,還不瞭解他的脾氣嗎?」譚慶項壓不住的火,「我是讓你照看他,不是讓你縱容他!」 傅侗文扣了他的手腕:「……慶項。」 譚慶項臉色發青,控制著自己:「不是要走嗎?快去!這裡用不到你了!」 沈奚手足無措,心慌地去握傅侗文的手,嘴巴微張開,發不出聲來。她眼淚一下子掉出來,混著眼淚去親他的手背:「對不起……」 譚慶項見這一幕,目光微微一顫,臉更沉了。 沈奚無助看譚慶項:「他真沒危險嗎?」 「嗯。」譚慶項再不願多說。 門外,錢源低聲叫她的名字。 沈奚被喚醒了,腳挪不動,那邊是她的病人。可這裡是他。 譚慶項不再管沈奚,在觀察傅侗文,可能是覺得嚴重,又給傅侗文塞了含服的藥下去。這還是沈奚頭次見他短時間內連續服藥。更是方寸大亂,傻站著,站了足足五分鐘。 藥有了效果。 傅侗文漸有了力氣,將身子正了正。 他見她這樣子,虛弱一笑,輕點頭。是讓她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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