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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等行李的人烏泱泱的一片,佳禾乘電梯下來時,暗自慶倖沒帶行李。因為雨大,大廳裡人更是多,大多是拿著手機,或是電話或是短信,都是在等人。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易文澤發來的車牌號,開始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太顯眼。

  豈料找到時,竟然是劇組的商務車。

  商務車?易文澤?這兩樣東西怎麼都不搭調。

  「太神奇了,你竟然也能開這種車。」她關上車門,低聲嘟囔了句。

  「你臉怎麼了?」他探身過來,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轉過來,佳禾沒料到這麼快就露陷了,只能齜牙咧嘴地拍他的手:「輕點兒,牙疼。」

  都說小別勝新婚,飛機一落地她就開始小心跳,小緊張,小雀躍。可真沒想到,見到第一句話竟然這麼……生活化。佳禾又不自主想起那句金屋藏嬌的話,更不自然了,想說些預先演習好的話來培養氣氛,才看見他仿佛在皺眉:「腫的這麼厲害,先去醫院看看。」

  「不去行嗎?」俺來成都,不是為了去醫院的啊……

  結局當然是無效駁回……於是她的探班旅程,先變成了成都醫院一夜遊。值班醫生邊搖頭邊說長了智齒,佳禾愣了下,指著自己那顆壞牙:「不是這個嗎?」那醫生又檢查了下,繼續搖頭:「就是智齒,長在你這顆牙後邊的,先吊鹽水吧。」

  佳禾翻了個白眼,昨天那個無良醫生竟然就順著自己說,要拔牙。

  拔牙拔牙,難道有提成咩?

  可是吊鹽水誒,易文澤怎麼辦?佳禾想了下:「能先開點兒藥嗎?」

  「這麼嚴重,你不疼嗎?」醫生翹個二郎腿,覺得這小姑娘頗有意思。

  最後還是開了藥。

  她上車時,口齒不清地敘述了對昨日醫生的憤恨,和對今日值班醫生的醫德讚頌。易文澤拿過她的病例,仔細看了兩眼,又問了兩句醫囑,佳禾借著自己不宜多說話的由頭,只隨意含糊而過。

  回到酒店已經是後半夜,佳禾跟著他進了房,才捂著臉問自己的房間是不是隔壁,易文澤拿起礦泉水,擰開倒進水壺裡:「今晚沒有空房了。」

  ……

  她險些淚眼婆娑,過了很久才蹭過去,拉了下他的襯衫。

  「怎麼了?」他慢條斯理地按下開關,開始拿起幾個藥盒看劑量說明。

  「牙疼。」佳禾憋了半天,也沒說出想說的話。

  他嗯了聲:「我在給你燒水,一會兒吃藥睡覺。」

  吃藥睡覺……她很沮喪地想著,原來大老遠來,就是換了個地方吃藥睡覺。下飛機以來連個擁抱都沒有……

  正是心裡亂七八糟時,忽然門被人輕敲了兩下,嚇得她手一抖,又碰到自己的智齒,齜牙咧嘴地看易文澤。半夜兩點?鬧鬼啊……

  「易老師,你睡了嗎?」女人的聲音,很溫柔。

  房間裡悄然安靜下來,只有水沸騰的聲響,清晰得讓人煩躁。佳禾捂著臉,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去開門。

  §第三十九章 擋不住彷徨(3)

  易文澤沒抬頭,繼續看說明書。

  佳禾又捅了捅他,他這才抬頭看她,佳禾很小聲地說:「是誰啊?」

  哢噠一聲,水正好跳了開關,他倒了半杯水:「聲音不是很有印象,可能是劇組的。」佳禾哦了聲:「說不定找你有事,去看看唄。」她說完,才覺得自己口氣酸鼓鼓的。

  門又被敲了兩下,真是不死心呵。

  「去吧,」佳禾對大門努努嘴,「人家不見你睡不著。」她說完穿過走廊,坐在了床上,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

  話剛說完,他就真去開了門。

  靠,當我是死的……佳禾暗自磨牙。

  走廊的燈昏暗不明,站在門口的正是昨晚被易文澤幫過的年輕女人,她似乎剛才洗過澡,長髮及腰,泛著些細微的水洗光澤。

  「易老師,你還沒睡阿?」

  廢話,睡了也被你敲醒了。

  佳禾暗自腹誹,悄悄蹭到一邊兒,默念著你敢再近一步,我就……我就……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不能太暴力,要是引來八卦圍觀,豈不是有損易文澤的形象?

  不能太退縮,要是這麼好說話,自己走了豈不是夜夜敲門了?

  易文澤沒有回答,反而單刀直入:「有事嗎?」

  「沒什麼事,」女人笑了笑,「想問問易老師胳膊的傷怎麼樣了。」

  傷?

  佳禾心裡咯噔一聲,又往前蹭了一步,連眼睛都不敢眨,唯恐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會再重蹈多年覆轍。眼晃過曾經雜誌社的大廈,茶水間裡她看到的一幕無聲擁吻,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說著。

  佳禾,保衛幸福,要保衛幸福。

  「謝謝,」易文澤禮貌一笑,「如果沒事,我女……」他還沒說完,就覺得腰上忽然暖暖的,被人從伸後環住,一個很溫柔的聲音說:「老公,牙疼……」

  他低頭,看著她從自己手臂下鑽出來,莞爾道:「你好,要進來坐坐嗎?我們都還沒睡。」他本想當著她的面拒絕這個女人,可有時候,她總能做出一些連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走廊的晦暗燈光,如喧囂夜色。身後的暖黃光線,卻似家中壁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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