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輕易放火 | 上頁 下頁
三〇


  她看著手機,沉默了很久,在回復還是不回復這個簡單問題上,猶豫著。直到喬喬摸完一圈牌,回頭看她時,她才下了決心,迅速打了一行字:我在虹橋機場了,去北京開會。

  剛發出去十秒,他就又回了一條:一路順風。

  佳禾還記得自己以前曾無數次抱怨,做飛機不能說「順風」,很不吉利,他卻總是一笑置之,笑自己迷信。

  她抽了抽鼻子,好像有點兒堵,估計是淋雨搞得。

  這次換吳志倫看她:「怎麼了?阿澤欺負你了?」

  她無言,站起身:「阿清,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先帶我去睡的房間?」

  阿清忙丟下牌,在一堆人催促的背景音中,帶著她走進一間客房,關照著雖然不是經常住,但是房間裡的東西都是來之前新換的,讓她放心睡。佳禾被她說得更不好意思了,連說自己沒那麼挑剔的,直到關上房門,才算是松了口氣。

  這裡和樓上的裝修風格很像,淺色的原木地板,傢俱都是黑色的。

  床邊鋪著相同的白色地毯。

  折騰了一晚上,現在才算是真正放鬆下來。她就在外頭隱隱的吵鬧聲中,裹著被子睡了過去,直到半夜被渴醒,摸出去倒水喝時,才發現大家都已經睡了,樓上那間房仍舊半開著門,露出了微弱的燈光。

  她端著杯子,站在樓下一口口喝著,直到喝完,才回了房間。

  第二天醒時,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竟然已經是下午一點。

  床頭櫃貼了張白色的便條,拿下來看潦草字跡,就知道是喬喬的:我開你車去爸媽家拿鑰匙,晚上回來接你。

  晚上?佳禾頭昏腦脹地坐起身,嗓子火燒地疼,伸手摸了下額頭,貌似很燙。真是倒楣事都湊在一塊兒了,迅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間門才看到吳志倫和易文澤坐在小吧台旁,像是在談事情,外邊有阿姨在收拾庭院,陽光明媚。

  聽到聲響,兩人同時看了她一眼。

  易文澤自然地掐滅煙:「睡得好嗎?」

  佳禾看了眼明顯神色曖昧的吳志倫,憋了半天才說:「挺好的。」

  吳志倫作勢看表:「都說女人睡覺認床,那句話怎麼說著來,」他做沉思狀,不知道是真忘了怎麼說,還是故意的,「對,是『因人而異』。」

  她發誓,這個票房福星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徹底坍塌了……雖是怨念著,她還是記得自己出來的目的:「阿清呢?」

  其實淋雨發燒不是什麼大事,她都可以自己開車買藥,回家蒙著被子睡一覺就萬事大吉了。可是現在車被喬喬開走了,這裡又是外環之外的別墅區,更可悲的是還是偶像的家裡,她不想太麻煩他,想不到辦法,只能先找阿清偷偷幫自己去買藥。

  「她和喬喬出去了,」易文澤問,「找她有事情?」

  佳禾想了想,說了句沒事,聲音已經有些啞起來。她怕兩個人看出什麼端倪,就到吧台邊拿起玻璃杯自己倒了杯熱水,想著回房間給喬喬打個電話,應該能挨到晚上她買藥回來。吳志倫很識相地不再調侃,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佳禾就背對著他們,兩手握著杯子,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倒滿了一整杯。

  就在她轉過身時,易文澤忽然叫住她:「你看著臉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她努力笑了下:「沒有啊,估計是睡得太晚了。」

  就在他還要再問時候,輕掃庭院的阿姨已經進門,詢問要不要給這位小姐準備午餐。易文澤自然地點頭,說弄得簡單些就好。佳禾立在他身邊聽著,開始天旋地轉地叫苦,可現在這樣的時間,她沒有任何藉口拒絕,只能木木呆呆地坐在了餐桌旁。

  阿姨手腳很利索,從冰箱裡拿出餃子,炸得金黃燦爛的。

  很北方的做法,配了些醋,放到玻璃桌上:「易先生說你是北方人,應該是喜歡吃麵食的吧?這裡好久沒來人,面都沒有準備,早上特地讓我老公擀麵包的。」阿姨很健談,繼續說著自己老公是北方人,包出來的餃子就是不一樣,皮很有咬勁。

  香噴噴的餃子,一向是佳禾最愛,可她覺得現在覺得自己呼出的氣,都快比餃子的熱氣還煞人了……她簡直是邊數著數量,邊往嘴裡塞,因為發燒而食不知味,只想著一會兒要趕緊打電話讓喬喬回來,這麼油膩的東西一下肚,更難受了。

  吃完時,她還很勤勉地親自收拾。

  「佳禾。」

  她停下來看他,手裡還端著碗筷。

  他忽然伸手,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額頭,很禮貌的試探,卻讓她心跳得飛快。

  「你在發燒,」易文澤迅速下了定論,看吳志倫,「去問問阿姨,哪裡有退燒藥。」他說完,伸手接過佳禾手裡的碗筷,放在了一側,「你先回房躺下,我馬上就過來。」

  佳禾想說沒事兒,淬不及防地腿軟了下,險些摔在地板上。

  可最後,卻是他先拉住她,直接失去重心撞到了吧臺上。

  砰地一聲巨響,筷子被震得掉到地上,他手臂撐在檯面上,竟沒讓她碰到分毫。

  佳禾嚇得不輕,忙掙扎起來:「你怎麼樣?」

  她說完,從他的手臂,看到腿,確認那只傷腿沒被自己撞到時,才算是松了半口氣,卻是更愧疚心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麼,」易文澤安撫她,回頭對剛才站起身,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的吳志倫說,「麻煩幫我把她扶進房間。」

  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格外戲劇化,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後鬆懈了神經,她一躺到床上就燒得一塌糊塗,渾身關節都疼得不行,只看到吳志倫拿藥端水,他的小助理在一側根本幫不上忙,易文澤就在她床邊。

  她每次被拍醒,都能看到他的臉,表情模糊不清。

  到了晚上,她才有些退了燒,房間裡卻只有他們兩個。為了讓她能睡著,檯燈已經調到了最低的光線,他坐在椅子上,腿上放著一台電腦,臉被顯示幕的白光照得,五官分明。佳禾盯了他一會兒,大腦一時轉不過來,過了很久才問:「你撞傷沒有?」

  他抬起頭看她,隨手合上了電腦:「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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