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美人骨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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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吧。」 「你說,我們是你的一個研究方向,」她看著他,「如果,研究方向是錯的怎麼辦?」周生辰笑意漸濃:「我記得,你是中文系?純學科?」 她頷首,不解他的問題。 「所以,你有了個概念性錯誤。」 時宜更困惑了:「什麼概念性錯誤?」 「研究方向本身,並沒有對錯的分別。」 時宜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只有試驗方法會出錯。」 「那,如果試驗方法錯了呢?」 「方法錯了,就換其它方法,但是,研究方向不會改變。」 聽上去,很有說服力。 可這段話的比喻,說的卻是他們之間的事。 他們在一起的事實,不會改變。如果有任何差錯,那就換一種方式相處。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時宜從來都以為,文字的力量最能蠱惑人心,而此時此刻,卻從周生辰含笑的眼睛裡,看到了更動人的方式。她輕笑了聲:「科學技術不止是第一生產力,也是最好的語言。」 她轉動鑰匙,終於打開門。 因為工作時間的關係,她已經搬出父母家,獨自住了三四年。家裡除了幾個好朋友,從來沒有外人來過,更別說是男人。房間裡到處都是女孩子獨居的痕跡,周生辰坐在沙發上,儘量目不斜視。 他因為感冒的疲累感,背靠著沙發,坐的略顯隨意。手臂搭在一側,手指碰到了毛絨絨長型抱枕。嗯,觸感很特別。 時宜給他泡了驅寒的中藥包,端過來。 他接過,試了試,還很燙。 「老人家有句話,叫春捂秋凍,」她拉過來一個更加毛絨絨矮坐,類似於小凳子模樣的東西,坐在他面前,「春天不要這麼急著穿薄衣服,這十天天氣反復的厲害,很容易感冒。」 她說的很認真。 周生辰真的穿的不多,只有單薄的襯衫和長褲。 這麼深的夜晚,襯衫的袖口還挽到了手肘,根本就不像個病人。 他低頭,喝了小半口藥湯:「只是感冒,按照定律,吃不吃藥,七天都會好。」 「這是驅寒的草藥包,」時宜指點他,「如果是寒症,到明天你就會好轉了。」 他揚眉:「這麼好?」 「當然。」 時宜看他半信半疑,忍不住笑:「你是不是想,我是找藉口讓你進來的?」 「我的話,並不是拒絕,」周生辰的聲音,因為感冒,有些微微泛啞,倒更讓人覺得好聽起來,「是慎重。對於訂婚的要求,是我做的太唐突,所以想要慢一些相處。」 她沒想到,他會回答的這麼認真。 有些詞乏。 沒想到他卻笑了聲:「想不想聽句實話。」 時宜被吊起好奇心,點點頭。 「其實,我很想進來。」 她訝然,他卻已經低頭,繼續去喝著那燙手、燙嘴的藥湯。 最後他離開時,差不多真的是半小時之後。時宜發現自己和他接觸越久,就會越來越守時。她穿著拖鞋,把他送到電梯間,周生辰左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另外的手,去按電梯。在電梯門打開時,他卻忽然想起什麼,用手背抵住電梯門,看她:「我這次回來,是因為你入圍了提名獎項。」 時宜怔了怔,隱約記得,似乎美霖說過這件事。 「所以,你是來看頒獎的?」 「差不多,」他抽出左手,替她把披著的外衣攏在一起,「剩下的時間,用來準備訂婚儀式。」 忽然親近的動作,卻做的自然。 她還在為近在咫尺的「訂婚」而神遊,他的手已經鬆開。 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快回去。」 他走出時宜家時,已經是12:45分。 抬頭看她的家,是十二層。這個位置,黃橙橙的取暖燈光,應該是在洗手間洗澡。舌尖上還有酸苦味道的藥,剛才看她拿過來,他其實很想說,因為十幾歲的時候喝了太多的中式湯藥,早已對這種味道抗拒。 可是很難拒絕,不是嗎? 就像在廣州白雲機場,她光著腳追上自己,要求留下來等她時,也是很難拒絕。 這個女孩子的眼睛,太乾淨。宛如水墨中走出的人。 他曾以為,自己是被蒙蔽了。 卻在拿到她長達兩百多頁的資料後,找不到絲毫疑點。 周生辰駐足立了會兒,看到取暖燈的光滅了。 接著,就是臥室燈亮。 低頭看了眼腕表,25分鐘。嗯,她洗澡需要這樣的時長。 「大少爺,」林叔走過來,「時間差不多了。」 林叔的車,安靜地停靠在路邊,遠遠地,有四五輛車也在停著。他頷首,轉身頭也不回地坐上車,開始那四五輛車只是遠遠隨著,車速非常快,從上海到鎮江的老宅,只用了兩個多小時。老宅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完全不像是淩晨四點的樣子。 他下車,覺得有些冷,把襯衫袖口拉下來,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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