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美人骨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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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笑一笑,沒說什麼。 他很快離開房間,給她留出換衣服的空間。 其中一個女人替她換衣服時,忽然笑著說:「時宜小姐不要太介意,這次時間太倉促,在家裡時,若這麼草草熨燙,是要被管家扣工錢的。」她順著旗袍一側,開始檢查不合身的地方,尺寸和現場試穿終歸是有差別。 時宜好奇:「那在家,是什麼樣子?」 「老話常說,三分縫,七分燙,」她笑,「講究的很。」 她不再說話,非常嫺熟地把有些松的腰線收緊。另外的一個人,則很小心打開另外的暗紅色的木匣,開始給她佩戴首飾。 胸前是翡翠頸飾,腕子上扣著的金鑲玉鐲子,兩枚戒指,無一不古樸。時宜並不太喜歡首飾,只在耳垂上有一對小鑽的耳釘,為她戴首飾的女人徵詢性地問她,要不要換下來。她不太在意:「是不是他的父母,不喜歡這些東西?」 兩個女人對視,笑一笑:「是不喜歡這種東西。」 「那就換吧。」她自己摘下來閃著細碎光芒的耳釘,換上翠的仿佛能滴下水的耳墜。 剛才周生辰在這間房間,都說絕不會勉強她,她們兩個還以為時宜是個十分難搞的女孩子,沒想到,這麼好說話,都有些意外。待到整套上了身,她看著鏡中自己。 活脫脫倒退了百年。 她離開臥房,走到客廳時,母親更是驚訝。但好在是通情達理,沒有追問。 周生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她剛才的舒適隨意都沒了,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自信乏乏。倒是堂妹輕輕地,輕輕地,像是不敢大聲說話一樣地嘟囔著:「我要瘋了,真是傾國傾城。」 時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堂妹這才目光閃爍,取笑她:「美人,不是說你,是說你身上的東西,價值半壁江山啊。」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而她看到的,卻是周生辰毫不掩飾地,欣賞的目光。 到了車上,周生辰又親手遞給她了一個純金的項圈,還掛著塊百歲鎖。看得出來,這個的價值比不上她身上的任何一個物事,可也能感覺到,這個東西很重要。時宜戴上,用手心顛著脖子上掛著的這個小金鎖,輕聲問他:「你家從政?」 他搖頭:「周生家規,內姓不能從政。」 「內姓?是直系的意思?」 「範圍更窄一些,」他簡單解釋,「只有每一輩直系的長子,才能姓周生。」 「旁系呢?」 「姓周。」 「就是說,如果你父親有兩個兒子,你是長子,你就會姓周生?而你弟弟就會姓周?」他的神情,有一瞬的微妙,很快就笑了:「差不多。」 她喔了聲:「那麼是從商?世代為商?」 否則如何積攢這種深厚的家業? 豈料,他再次搖頭:「老一輩人觀念老舊,不認同後輩從商。」 她再想不出。 「很複雜,」他無聲地,緩慢地笑著,「大多是老輩人積攢下來的家產,後輩人並不需要做什麼,所以,大多選擇自己喜歡的事。」 「比如,像你?」 「我的職業很特別嗎?」他笑:「和我比較熟悉的,還有個外姓的弟弟,他是核工程師,而且並不效忠於任何國家,是個危險而又傳奇的人。家裡奇怪的人很多,不過大多數人我都不熟悉,我從十四歲進入大學開始讀化學,大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生活非常單調。」 時宜聽得有趣,縱然周生辰這麼說,她還是覺得他最特別。 對她來說,周生辰是唯一的,不論前世今生。 鎮江這個地方,雖然是時宜父親的祖籍,他們卻並不常回來。 和大多江南城市相似,有湖,也會有寺,還會高高低低的山和故事。車自湖邊看過,能看到遠處的金山寺,在雨幕中,朦朦朧朧的。 早晨還是陰天,現在已經有大雨瓢潑的預兆。 會在這附近停?還是會繼續開下去? 每隔幾分鐘,她就會猜測,車會不會隨時停下來。 可惜,車一路向南,到入山了,還沒有任何停靠的徵兆。 山林中的路,被雨霧渲染的,十分怡人。 「我母親,」周生辰忽然開了口,「她可能,會對你有些冷淡。」 時宜聽他的語氣,有些嚴肅,不禁又緊張起來:「因為我家庭太普通?」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家庭有些特別。」 這很明顯。 時宜無意識地轉著自己手腕上的金鑲玉鐲子:「那有沒有什麼忌諱?比如說你母親,不喜歡別人說什麼?或是見面了,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 「沒什麼忌諱,」他說,「我家人也並非是猛虎野獸。只是,你不是她知道的女孩子,可能,她會需要一些時間來瞭解你。」 她喔了聲。 想到了他曾說的話:「你說,你有我完整的資料?甚至是我家裡人的。」 「很詳細,」他簡單地說,「詳細到,你從小到大,每一年的資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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