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寶非寶 > 一生一世,黑白影畫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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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二樓已經有人訂了房,只剩三樓和四樓,三間房,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要去住四樓。王文浩看著幾個人,主動提出自己去住四樓。 溫寒用俄語悄悄對王文浩說:「二樓也一定是空著的,這裡是淡季,我問過那些來過這裡的人,這時候大部分客棧和酒店都是空著的。這個小孩子這麼說只是為了讓我們覺得,這裡的房間很搶手。」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單純。當然不是那種傻透頂的單純,而是典型的靠網路瞭解世界的女孩,沒見識過真正生活黑暗面。 王文浩看著她,應付著:「是嗎?」 他才不在乎客棧是空著,還是客滿,他更想和她住在同一個房間。 他準備這一趟旅程結束前,就在尼泊爾找個廟宇和溫寒告白,雖然他不信佛,但是溫寒篤信佛教,他可以遷就她的信仰。最關鍵是,他從她十八歲守到她到二十歲這一天,已經快沒有耐心了。 他暗示了很多次,卻沒得到近一步的機會。 溫寒,溫寒。 在尼泊爾的加德滿都,他要讓她愛上自己。王文浩如此想著,將溫寒送入房間後,在離開前,終於摘下眼鏡,很溫柔地看她:「洗完澡睡一會兒。不過,我們三個想玩會撲克,你不累就來四樓找我們。」 溫寒點點頭。 她進了房間,很快用熱水沖洗乾淨身體,將頭髮也徹底洗了,用毛巾擦到半幹。獨自靠在視窗,一邊看著這個無人的巷子,一邊想著晚上要吃些什麼。她想到了王文浩,實在看不出他有哪裡不好,溫柔體貼,工作穩定,很愛自己。 可她仍舊猶豫。 在莫斯科男人格外搶手,戀愛隨時發生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可她想要的,是另一種感情,哪怕知道最後結局是分開,也能奮不顧身去試一試的男人。 溫寒放下毛巾,換上柔軟質地的藍色襯衫,外邊裹著印度買來的披肩,對鏡子笑了。 她出門,走上四樓。 四樓也很安靜,四個房間門都緊閉著。 嗯……剛才自己先進了房間,也不知道他們會在哪一間?「阿加西?」溫寒用俄語輕聲問,這裡應該只有他們幾個聽得懂俄語,肯定很快就會出來,也不會驚擾別人。 「阿加西?」她環顧四周。 喊得聲音偏輕,怕打擾陌生人。 因為從小家裡是開小旅館的,她對這方面尤其注意。 就在猶豫要不要再叫時,左後方有動靜傳來,明顯是已經有些老舊生銹的門軸,摩擦著,才能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 她立刻轉身:「你怎麼才——」 一霎那就被人捉住手腕,扯進了昏黃的房間裡。 重重的關門聲。 後背撞上了木門,有個高大的身體壓上來,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一種陌生而危險的體溫裡。她腦子裡一片茫白,就被人壓住了嘴唇,像是剛才喝過冰川水的舌頭不由分說地滑入,纏繞上她的舌頭,直入喉嚨最深處。 她想掙扎,有兩根指頭已經捏住她的喉嚨兩側,讓她不敢動。 「噓……不要叫,不要掙扎。」 終於有聲音。 竟然是用俄語低聲說著話。 溫寒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力氣可以這麼大,根本就如同蛇被捏住七寸。不能吞咽口水,不能呼吸,所有生存的希望和感覺都依附在自己的喉嚨上,就如此被一隻男人的手操控著,深深仰起了頭。 被迫望進一雙眼睛裡。 是他……是他…… 她一瞬間渾身都冷了,身體虛弱地顫抖著,因為缺氧,也因為是他。 半年前沉默不語的雪域高原的出家人,數個小時前大雨中舉槍的男人,還有現在已經用手掌撩起她的長裙的男人。 他卻仿佛忘記了她。 那雙眼在審視她,這一瞬,她只感覺那雙眼睛像是風雪中的喜馬拉雅山,有著讓人不敢仰視的威懾和無法預測的危險。 她的指甲不斷摳著木板門,因為缺氧,開始眩暈,眼前出現大片大片的白光。 「你真美,」他低聲告訴她,「讓我神魂顛倒的那種美。」 她拼命喘息,吸不到氧氣,越是喘息,越是吸不到氧氣。 想要說話,卻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有眼淚不斷地不斷地流出來。 「親愛的,你怎麼一直在哭?」他輕聲用俄語喃喃著,如同情人的低語,「哦對,忘了說,很高興認識你,在尼泊爾。」 此時的他,已不再是在佛祖座下那一條安然酣睡的蛇。 盤踞在漫長邊境線上的那條蛇已經慢慢轉醒,居高臨下地抬高了自己的身體,微微對她吞吐出了鮮紅的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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