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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路炎晨摸著水涼了,把她腳丫從水裡撈出來,半蹲著,放在膝蓋上拭幹水滴,挺小一對腳丫握在手心裡好玩得很……

  「色情狂……」歸曉用腳踢他。

  秦明宇拎了不少新鮮水果回來,這一探頭了不得,又縮回去當沒瞧見。

  是夜。

  路炎晨借著上網查資料的空檔,搜了搜妊娠期的甲狀腺問題,又順便看看其它併發的妊娠期病症。煙一根接一根,都不帶斷的,生生將秦明宇嗆醒了。照理說秦明宇也是結婚過的人,還當了爹,可從沒到路炎晨對歸曉的這個程度上,他是相親認識的過去老婆,就覺得結婚是生娃過日子,每個人的人生必經路,愛不愛的,最後還不是柴米油鹽小摩擦裡磨成了親情?老一輩、同一輩的都是這種論調。

  可在路炎晨和他老婆身上,似乎這就成了悖論。

  愛情,還是最初的樣子。

  ***

  歸曉走後,路炎晨長了教訓,提前打報告。

  大概在預產期附近那個星期申請回去。

  上頭領導本來就用了他一個大人情從二連浩特調來人支援,看人家報告上直接標明「老婆生產」,權衡下還是批了。

  路炎晨在的這個地方是邊境,近兩千公里的國境線上,都是人跡罕至的地區。

  這個工廠也是,因為平時主要回收廢棄的彈藥,屬保密單位,前後都不見人煙。這裡的工人們也都淳樸,好些都是父子、父女,兩代人都幹這行,民間的「拆彈專家」。路炎晨閑下來時候,還經常會被他們請去,大家一起研究那些廢棄彈藥。

  他性子雖冷,可比別屋專家好在了在一線多年,不光能給這些人講彈藥的構造,還能說些別的,比如引爆後的現場情況,實戰時的小趣事。中秋節上,人家給諸位專家送吃食,路炎晨這屋子裡還多備了不少。

  還有半個月要預產期時,他和歸曉通電話頻繁了一些。

  電話裡,路炎晨幾次三番想和她討論那些妊娠問題,都被歸曉略過去,她就是一個勁兒的在電話裡笑,給他八卦,秦明宇和自己同事是怎麼隔空處物件的……「我和你說啊,特逗,段柔前兩天才和我說,他們那天見面時候,段柔就覺得印象還不錯。就問秦明宇,我覺得我們可以相處試試,你同意嗎?她就和我說,眼看著秦明宇的臉啊就漲紅了,大姑娘一樣……」

  他坐在山頂頭的岩石上,大半夜的望出去,沒燈光,盡是月下山林。面前是崖壁。

  從山路往上瞧,不見人影,只有一點亮在那閃著,像綴在夜空的星。

  這根煙是臨走前和秦明宇要的,沒過濾嘴,抽到燙手了他才覺察,撳滅丟掉時,山下有人影往上跑,是領導的警衛員。

  「有事,先掛了。」他直覺要出事。

  「這麼晚……有什麼事啊?」這都十一點多了。

  「沒事,秦明宇喝多了。」路炎晨這謊話扯得,都不從腦子裡打彎。

  「哦哦,那你快去。」

  斷了線。

  跑上來的人氣喘吁吁的:「有人闖禁區了。」

  果然不是好事。

  路炎晨手撐岩石邊,躍下三四米,落地就往下跑:「有人去了嗎?」

  「有,闖禁區的有六七個人,都是小年輕,」身後人緊隨其後,跑著說情況,「說是玩真心話大冒險啥的,進去的,就有個男的膽小不敢進去。在禁區外頭蹲了三、四個小時害怕,報警了。現在全是地方上的員警在那。」

  路炎晨罵了句人,帶那個警衛上了車。

  這一條地帶早就拉了鋼絲,掛了牌,標明是軍事禁區。十幾公里一條警戒線,日夜有人守著,還是被那些旅遊的人穿過去了。警衛員簡明扼要說著,工兵們才撤到另一塊基地去,工廠裡的這些專家是離這裡最近的,眼下情況緊急,能配合員警的也只有他們。

  而這些專家裡,最有實戰經驗的就是路炎晨和秦明宇幾個。

  十分鐘後。

  車刹在土路邊,刺眼的燈光晃過前方,幾個臨時照明燈圍在一塊草皮上。路炎晨打開車門下去,正聽見那個挺年輕的男人在義憤填膺地指責穿著制服的員警:「我們都是納稅人,你們就要保障我們的安全?為什麼這裡沒有人守著,就拉這麼簡單的鐵絲?掛個牌子?」顯然這年輕人已經混交蠻纏了很久,員警們都不太愉快了,包括一旁穿著軍裝也剛到的秦明宇,也被這年輕男人吵得頭疼,一個勁投訴這些員警接了110來的慢,來了又不行動,就在這兒等著。

  員警還挺好脾氣,解釋這裡是雷區,沒這麼簡單,一定要等排爆專家來。

  秦明宇在吵鬧中,見到路炎晨來,忙迎上去。員警們看到專家這麼快到了,長出口氣,也上來,迅速溝通著剛更新的情況。這裡邊還是沒信號,打不通電話,只能大範圍搜索。年輕男人被兩個員警擋著,一個勁瞄路炎晨這裡。他人機靈,看所有人簇擁路炎晨,猜想是他們的什麼領導,馬上跑上前:「你是領導吧?你要給我下個保證——」

  「把他給我拉一邊去。」路炎晨很不耐煩。

  「你什麼態度?」那人咬牙切齒往出摸手機,「給我站著,別躲,我把你這種人發網上去!」路炎晨劈手把他手機奪了,丟去給身後的人:「軍事基地,拍攝就按間諜罪處理。」

  ……那男人被路炎晨目光唬住。

  路炎晨也懶得再理這人,對秦明宇說:「照我們剛說的辦,你帶一隊,我帶一隊——」

  年輕男人被奪了手機,怒火上湧,看路炎晨還在部署,更急了:「我都報案這麼久了,還在這耽誤不進去救人!還在商量?竟然還在商量?」

  「裡邊是雷區!知道嗎?」秦明宇終是繃不住,將那男人拎到燈下,「這些員警不懂排雷!沒我們,他們進去也白搭!」

  「別找藉口,你們就是辦事效率低下,不拿老百姓的命當命。你當兵的吧?你對得起你這身衣服嗎?平時耀武揚威的,去哪拿個軍官證就不要票錢了,都是我們拿錢養著的!」

  秦明宇擼起袖子:「老子真他媽……」

  路炎晨瞪了秦明宇一眼:「穿衣服去,拿上工具,快點兒。」

  說完,他一米八幾的身軀轉過來,直視那個男人:「你從工作到現在交多少稅?十萬有嗎?」「……十多萬,」那男人被他唬過一句,有經驗了,知道路炎晨最凶,也就裝著硬氣,「不到二十萬。」

  「二十萬我出了,還給你,」他瞥身後,「拿防爆服來,給這男的套上。來,你和我們去救你朋友。」

  「……這是你們工作,憑什麼我去?」

  「放心,我職位高,會給你打報告,讓你從明天開始去公園都免票。」路炎晨聲一沉。

  「……我不去……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一老百姓怎麼進去……」

  「員警也不懂,你和他們一樣,別怕,有我帶著,」路炎晨重重一拍他肩,「救你朋友,你就該義不容辭!秦明宇!」

  「到!」

  「給他套上!」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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