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思思 > 生於七十年代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嵐嵐更痛苦了,垂著頭在床上,只知道搖頭,「別問了,我什麼都沒想好,我現在頭好痛。」

  陳棟陪著她靜默了片刻,然後說:「這樣吧,我約他出來,你們好好談談,老這麼躲著不是辦法。」

  嵐嵐還想繼續退縮,「再等等,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陳棟抬高了聲音,「還有什麼可想的,你不都想一夜了麼!早說早了!」

  他嗓門一大,她就啞聲了,是啊,除了跟他談判,還能有其他解決方案麼?

  陳棟怒其不爭地瞪了她一會兒,又道:「這樣吧,等他來了,我先跟他談,你過十分鐘下來。」

  她聽著陳棟用自己的手機給徐承打電話,總覺得哪裡有不妥,可是腦子裡一團漿糊,剛想理理清楚,就扯得撕心裂肺地疼。

  她沒能挨得過10分鐘,每一分鐘都度日如年。越來越覺得不該讓陳棟去出頭,這,這叫什麼事啊!

  五分鐘後,她出現在咖啡廳,率先看到的是一地的狼籍,兩個男人滾在小廳正中被強硬開闢出來的一片空地上廝打,旁邊圍著兩三個穿制服的服務生,嘴上勸著架,卻沒人敢上去拉,唯恐殃及池魚。

  嵐嵐撲上去的時候,徐承剛好反敗為勝,騎在了陳棟身上,一拳砸中他的臉頰,又狠又准,陳棟的面龐立刻像吹了口氣似的鼓了起來,嵐嵐尖聲驚叫:「徐承,住手!」

  徐承的手驀地僵住,這微一延遲的功夫,陳棟乘勢翻身,重新掌控了主動權,把他再度壓倒在地上,然而此刻嵐嵐已經不顧一切地了上去,隔在兩人中間,聲嘶力竭地喊,「你們兩個都瘋了嗎?都瘋啦!!」

  伸出的拳頭無處可去,一場戰爭就此偃旗息鼓。

  在安保室裡,一個和稀泥的經理語重心長地勸徐承,「人家不願意跟你就算了,何必發那麼大火呢!有話得好好說是不是?」

  嵐嵐和陳棟都是他的客戶,自然要偏袒著一些,而且昨晚他恰好也見識到了陳棟摟著嵐嵐進酒店的情景,當時嵐嵐失魂落魄,全仗著陳棟在安排。於是想當然地信口開河。

  徐承再也遏制不住,拍著桌子騰地站起來,爆了句粗口,「你他媽的閉嘴!她是我老婆!!」

  經理嚇得立刻噤聲。

  事情顯然已經不可收拾。

  徐承一把拽起嵐嵐,「跟我回去!」

  陳棟立刻跳出來阻攔,「你要帶她去哪兒?還嫌傷她不夠啊?」

  徐承用力推開他擋在面前的手臂,指著陳棟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輿論導向已經十分清晰,數雙怪異的眼睛凝在陳棟臉上,他突然張口結舌,竟無以言對。

  一眨眼的功夫,徐承就已經押著嵐嵐走了出去,自進了安保室以後,嵐嵐從頭至尾就沒吭過一聲,整個事件的首尾給她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有生之年,她還從未像今天這麼丟人過。

  不過她也怪不得誰,是她自己愚蠢沒腦子,居然會默許陳棟替她出頭談判,以他的脾性,不出拳頭才是怪事!

  一出離眾人的視線,嵐嵐就猛力要甩開徐承的掌控,無奈他抓得太牢,她的使勁不過杯水車薪。

  「我不去你那兒!」她氣憤地朝他嚷。

  徐承想了想,竟也刹住腳步,回過頭來,「你住幾號房?」

  「幹什麼?」

  「先去拿你的行李。」他簡短地解釋,然後不由分說拉著她往電梯間走。

  站在電梯裡,嵐嵐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讓她胸悶氣短,「你憑什麼,憑什麼……」

  「你是我老婆!」徐承惡狠狠地回了她一句,他跟她一樣已經攢了一肚子的氣。

  在電梯裡或在走廊裡爭吵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唯一的選擇只能是進房間再說,嵐嵐既沒有理由也沒有實力不讓徐承跟著進來。

  徐承已經失去了憐香惜玉的情懷,不容商量地敦促她快點收拾。

  嵐嵐蹲在箱子前,邊整理東西邊不爭氣地抹開了眼淚,這次徐承沒有心軟,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跟他一起來?」他對陳棟簡直咬牙切齒,一個外人,居然如此趾高氣昂地插進來打抱不平,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怎能不讓他有血脈噴張的浮想聯翩。

  嵐嵐狠狠抹了把眼淚,惱怒地給他頂了回去,「你為什麼還跟張謹有來往。」

  徐承被她一噎,也似給人兜襠一腳,吃了記悶棍。他真覺得自己很冤,可是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卻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

  「是嗎?!」嵐嵐誇張地怪笑起來,「那可真是巧啊!你碰巧來了廈門,然後她也碰巧來到這裡,我又那麼碰巧地發現了她的存在,你敢說這些都只是巧合嘛!」

  徐承啞口無言,他知道這件事上他再怎麼辯解都洗刷不乾淨自己了,連他自己聽著都不信。真的很巧,可他能光怨張謹麼?他就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徐承,別把我當傻瓜。」嵐嵐哽咽地低頭去理箱子,可是她自己都不清楚理完之後該上哪兒。

  徐承憋了很久,用了最後一招反擊,也是最拙劣的,「昨天晚上,你就跟他……在一起?」

  一向自詡聰明過人的徐承這次沒有選對出路,如果他陪著小心忍一忍,哄著點兒嵐嵐,也許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畢竟她肯跟他爭論,肯抱怨他的不好,就說明她其實沒有想要真正跟他決裂。

  可是人往往會在最不應該的時候犯一些糊塗,而且大多還都是些低級錯誤,事後回憶起來特別想扇自己耳光的那種。

  嵐嵐詫異地仰起臉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她承認,她的接收和理解能力一向要比某些聰明人慢一些,但是終歸還是能領悟。

  領悟之後,她的面色就格外凝重起來,她緩緩地起身,用在冰箱中凍過的語調下決心一般地說:「徐承,我們完了,回去後就辦手續!」

  她可以容忍徐承對自己的胡攪蠻纏,甚至到末了多半也會相信他給自己的種種理由,因為她明知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是不可能瀟灑地跟他說再見的,一半源於愛,一半源於已是根深葉茂的家庭,頂多在日後的生活裡對曾經經歷的這些事感傷一下而已。

  可她絕對不能容忍徐承對自己倒打一耙,他的不信任比她對他跟張謹關係的懷疑更讓她出離憤怒!

  徐承的臉也一下子煞白,「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他一下子撲過去把她拽起來,死死箍在懷裡,額上的青筋悉數爆出,「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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