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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許欣宜長歎一聲後道:「他這是要逼著我效仿他啊!許家的股份只能還留在許家!否則,呵呵,倒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只是,這樣一來,這董事長之位,我就更難定奪了。」

  此言一出,誰都明白大局已定,許欣宜審視的目光和嚴景玲淩亂的眼神一併投向如入定一般坐著不動的梁鐘鳴,彷佛他才是那個真正拿主意的人。

  許欣宜的語氣又恢復了原先的柔和,淡淡地問:「鐘鳴,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梁鐘鳴很想放聲大笑,笑父親的「報復之舉」,笑妻子的天真,笑馮奕的自作聰明,也笑自己心頭那點可憐的幻想,現在好了,塵埃落定,他再也不用這麼心累了。

  許欣宜望著他,有半天沒有出聲。

  「噹啷」一聲響起,景玲手上的碗碟掉到地磚上,發出清脆的摔裂聲,她趕緊俯首去收拾,緊張地低語,「我去叫張媽來。」

  梁鐘鳴的目光沒有從許欣宜臉上挪開,他很清楚,她還在觀察他,揣摩他話中的真實程度,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失落或是憤怒。他將一個真實的自己牢牢地鎖在內心深處,只是那樣平靜地與她對視,接受她的檢驗。

  許欣宜終於開口,「這太委屈你了。」

  梁鐘鳴淡淡地笑了笑,「媽,您放心,等志遠回來,我會好好幫他。」

  許欣宜終於露出笑意,「是呃,有你幫著志遠,我就放心多了,這孩子從來只聽你的話。」

  那天出來天色已黑,許欣宜晚上有個應酬,就沒留他們晚飯。

  景玲早已將家裡的司機喚了過來,她對梁鐘鳴的狀態完全沒把握,不放心他開車。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有交談。

  快到家時景玲才探手握住梁鐘鳴,輕輕叫了他一聲。

  梁鐘鳴回頭,眼裡充斥著倦意,他看到妻子一臉的委屈與關心,遂安慰地笑了笑,道:「這樣也挺好。」

  景玲的眼淚卻掉了下來。

  回到家,夫婦二人胡亂吃了點東西,梁鐘鳴始終情緒低落,景玲便推著他去洗浴,早點休息。

  梁鐘鳴沖了澡,鬱鬱地坐在床上,他想起了什麼,抓過電話就給馮奕打。

  馮奕心情很好,寒暄過後就給他彙報這兩天的工作,聽著他條理清晰的分析,他突然失去了聲討他的欲望。

  如果不是自己心內亦有所想,馮奕會這麼大膽倡狂嗎?況且,這些年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對許欣宜的精確判斷,他一再地勸自己掌握時機,出發點也都是為了讓自己上位。他又如何指責得了他?失去了馮奕,他還能再找到一個實心實意對待自己的幫手嗎?

  而接下來的局勢,不過是自己換了一個老闆,心裡的那點期待被徹底打破而已,他既沒有得到也沒有失去。

  「這次過去,許董有什麼新動靜嗎?她還想拖多久?」馮奕在電話裡語氣依然關切。

  梁鐘鳴心頭湧起煩倦,頓了一下道:「馮奕,收手吧。」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

  他深吸了口氣,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馮奕,「我剛從她那裡回來,都定了。」

  「……是許志遠。」

  「嗯。」

  又是一陣靜默。

  「她知道你在搞小動作,馮奕,這次我可能……幫不了你。」

  馮奕突兀地笑了笑,「對不起,老闆。」

  梁鐘鳴有點難過,「別這麼說,你是因為我……」

  馮奕忽然打斷他,「梁總!」他頓了幾秒,「別就這麼放棄。」

  梁鐘鳴無聲地笑,而馮奕看不見。

  馮奕繼續道:「我走可以,但你一定要挺住,留在遠大!許志遠根本沒什麼能耐,他怎麼管理得了一個集團公司。你不要放棄,好好留下來。」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來日方長。」

  「馮奕,我今天很累,不想再談這個。」

  馮奕道:「好,那您早點休息。」

  即將掛斷時,梁鐘鳴突然想起了伊楠,「等等。」

  馮奕又把電話貼回耳朵邊,「什麼?」

  打完電話,梁鐘鳴睡意全無,他看了看表,九點都不到,他從沒這麼早睡過。

  推開房門,他想去看看自己的一雙兒女。

  女兒小安在房間了看書,見了他,微微一笑,「爸爸。」

  小安今年十一歲了,文靜秀美,無論長相還是脾氣都跟自己酷似,話不多,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看書做事。

  梁鐘鳴上去摸摸她的頭,在她床邊坐下,「看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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