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思思 > 北京,終究與我無關 | 上頁 下頁
二七


  就這麼一路糾結著到了機場。

  她讓貝蒂在椅子裡休息,自己則拿了她的證件跑去做改遷手續,由始至終,貝蒂都象個木頭人一樣呆坐在陶潔給她安排的位置上,低聲飲泣。

  幸虧不是旅遊旺季,機場裡客人不多,但走完所有流程也已經三點多了,離登機不到一小時,陶潔滿頭是汗地回到貝蒂身邊,把機票和證件遞回給她。

  「謝謝。」貝蒂抽泣著低語。

  陶潔對她揮了揮手,也不懂該怎麼安慰她,她說不來那些寬慰人心的話,只能坐在貝蒂身旁默默地守候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眼看貝蒂的抽泣漸行漸止,陶潔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問:「貝蒂,那明後兩天的課,你看請誰來講合適呢?」

  貝蒂明顯愣了一下,仿佛到此時才想起來這件事,臉上現出一抹陶潔熟悉的沉思之色來。

  陶潔靜靜地等她答覆,她明白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貝蒂也不可能象從前那樣為了工作拋開一切,她是必定要去大連見母親最後一面的,這是人之常情。

  「麥克還在蘇州吧?」貝蒂用一雙紅腫的眼睛詢問似的看向陶潔。

  「嗯,我剛才就是請他幫忙組織下午的團隊活動。」陶潔答應著,暗忖不會又是找麥志強來講課吧,那也太……

  念頭尚未盤算完整,貝蒂抽了一下鼻子,用肯定的語氣道:「那就請他來講好了。」

  陶潔呆住,「他,他能行?」

  BR所有有資質的講師名單都已深深印在陶潔的腦海裡,貝蒂講的這部分內容可以說是她獨有的,再無第二個人可講。

  其實,一直以來,一門課只有一個講師的情況都是個大家公認的隱患,但出於某些很微妙的原因,儘管願意去攻取課程資質的人不少,貝蒂卻審查得很嚴格,加上昂貴的認證學費,這件事就被無限期耽擱了下來,終於到今天觸礁。

  貝蒂苦笑了一下,「如果他不行,那就只能我來講了。」她雙眉一挑,神色明朗了幾分,「放心吧,麥克以前上過我這個課,我們還曾經在一起討論過,我相信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他能行的。」

  她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掏出一張房卡遞給陶潔,「講課資料都在我房間的桌子上,你拿了交給麥克,順便幫我把房費結了。」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出於職業習慣補充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陶潔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得一一答應下來。

  貝蒂還不太放心,又親自給麥志強打了個電話,誠懇地請他幫忙,大概麥志強在電話那頭安慰了她幾句,她的眼圈頃刻間又紅了。

  臨上飛機前,陶潔望著貝蒂瘦削的身影和恍惚的表情,終究有點擔心,「你一個人過去能行嗎?」

  貝蒂點點頭,「我哥會找人在機場接我。」

  提到「哥哥」的時候,陶潔注意到貝蒂的眼神明顯又黯淡了幾分,她不覺想起之前在電梯口無意間聽到貝蒂在電話裡跟人爭執的情形,或許,電話那頭的就是她哥哥?

  陶潔站在安檢口眼睜睜地看著貝蒂隨稀疏的人流邁入甬道,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她猛然間轉身,用飛奔的速度跑出機場,跳上仍在等候自己的計程車,重新往蘇州方向趕。

  回到酒店,教室裡空無一人,銷售告訴她,麥志強帶著整班的人坐旅遊公司的大巴走的,大概要六點才能回來。

  陶潔於是先去了貝蒂的房間。

  開門進去時,發現整個房間象遭過洗劫一般,各種紙片淩亂地散落了一地,陶潔俯身察看,好像是某個教程做練習時用的資料,她細心地一張張拾起,又按頁碼整理清楚。所幸貝蒂的備課內容完好地放在她先前告訴過陶潔的地方。

  收拾完了房間,她去前臺結帳,結到一半時,門口駛來一輛大巴車,學員們拓展完回來了,一溜人群經過大堂時,都看見了陶潔,揚手與她打招呼,有兩個熟識的甚至還跑到她跟前來打聽貝蒂的事,估計麥志強跟大家都說過了。

  見學員們情緒穩定,陶潔也安心了不少。

  麥志強是最後一個從車上下來的,他沒有跟其他人那樣直接回房間,而是徑直走到陶潔身邊。

  陶潔見了他,立刻也是笑臉相迎,「麥總,真的很謝謝你肯幫忙講課,否則我真沒轍了。」

  她的道謝真心誠意,畢竟講課不是他的主要職責,如果他因為難度太高或者事務繁忙而推拒,沒有理由可以責怪他。

  麥志強笑了一下,問她,「我能儘快看到教材嗎?」

  「可以,當然可以。」陶潔連聲答道,轉頭就去催促慢條斯理打帳單的服務人員。

  麥志強住的樓層比陶潔的高,他先去陶潔那兒取了教材,陶潔把一疊又厚又重的資料移交給他,感到非常抱歉,「今晚你可能得熬夜了。」

  麥志強接過來,輕鬆地聳了聳肩,「沒關係,偶爾熬一下有助於更好的睡眠。」

  他的理論實在怪誕,陶潔不覺失笑,「對了,晚飯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去買。」

  「別麻煩了,我會叫客房服務送一份過來的。」麥志強看看她疲憊的臉,猶豫了一下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配合。」

  他關切的語氣在這微寒的夜裡有股灼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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