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我也很想他 | 上頁 下頁
七十


  三月的一個週末,他帶兩個學生去護國寺一家百年老店品嘗老北京小吃。一行人在排隊,不巧就遇到了魏先一家人也來吃東西,他們桌上堆滿了豆汁、炒肝、鹵煮、羊雜湯等特色小吃。

  不期而遇,雙方卻表現得都很平靜,又或者是故意裝得很平靜。她走上前叫了聲「叔叔阿姨好」。魏志清點了點頭,讓魏先去搬把椅子過來。她忙說不用,指著從收銀台一直排到門外的隊伍說:「我跟兩個學生一起來的,她們在排隊,我來找座位。」範曉雲跟她寒暄了幾句,問她最近怎麼樣,母親身體還好嗎,工作順不順心。她一一回答。

  魏先跟一個衣著簡單、樣貌溫柔的姑娘坐在一起。兩人動作親密,神態安詳。他站起來打招呼,一開始臉上神情有些不自然,過了一會兒恢復正常,笑說:「沒位子了吧?我們這就吃完了,你們坐我們這桌。」

  「每次來這裡都要等位子、排長隊,生意實在是好。」辛意田說完,轉過頭來對那姑娘善意地笑了笑。那姑娘長得很文靜,回她靦腆一笑,隨即低下頭去。

  「你們慢慢吃,我去排隊點東西。」她點頭示意,加入門口長長的隊伍中。等她端著東西回來,魏先一家人已經走了,她松了一口氣。雖說兩人婚約早已解除,但是面對魏先他父母還有他的現任女友,她還是感到頗為尷尬。

  吃完出來,她要回去,兩個學生說要在護國寺一帶逛逛,三人分道揚鑣,迎面卻碰上魏先去而複返。他遞給她一張請帖,「剛才忘了把這個給你。」她打開來一看,是結婚請柬。

  她忙笑說:「恭喜,恭喜。」

  「謝謝。」

  「我是真心恭喜你的。」

  「我也是真心謝謝你的。」

  兩人覺得彼此的話太官腔了,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辛意田歪頭看著喜帖上新娘的名字,「陳姝英,陳姝英,聽名字就跟你很般配。」

  「她是我爸爸一個朋友的女兒,今年研究生剛畢業,性格溫和,為人孝順,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淡淡說,「人年紀大了,就會想要結婚,渴望有個溫暖的家庭,妻子善解人意,孩子聰明可愛。年輕時做過的那些夢,做過了就醒了,懷念但是並不後悔。」

  「那就好。祝你們生活幸福美滿。」辛意田由衷的祝福他們。

  「你跟謝得呢?」

  她低頭一笑,臉上的笑容有幾分羞澀,「我們也要結婚,但是不準備大辦酒席。」

  「那也祝你們生活幸福美滿。」他跟她道過再見便大步走了,走向屬於他自己的平淡但是安寧的生活。

  辛意田回到上臨,一直在為去不去參加魏先的婚禮而煩惱。喜帖是他親自送到她手裡的,不去似乎太不給面子;可是去的話,落在不知情的人的眼裡,還以為她是去鬧場的呢。她問謝得的意見,他口裡雖然說「你自己看著辦」,語氣卻是酸溜溜的。她為了避嫌,最後還是沒去,只托人把禮金帶了去。

  謝氏集團財務危機的解除是在四月底,謝得一下子又登上了當地財經類報紙、雜誌的頭條。眾人稱譽他為「上臨新貴第一人」。門前冷落車馬稀的謝家大宅一時間又熱鬧起來。

  謝得照舊是閉門謝客,一概不見。有人想求他辦事吃了閉門羹,轉頭把主意打到辛意田身上。辛意田一開始不知道人家為什麼對她那麼熱情,又是請吃飯又是送重禮,後來明白過來,也鍛煉出了一套應對之法——吃飯就推身體不好,醫生不讓出門;送禮就原物退還,把謝得拿出來做擋箭牌,說他不許她過問公司裡的事。久而久之,大家見此路不通,自然不再來煩她,她樂得耳根清淨。

  謝得不喜應酬,可是有些應酬他無法推掉,比如市里的領導下來視察,他不得不陪著,因此常常大發牢騷。「上臨新貴第一人」的名頭被媒體鼓吹的越來越厲害,就連從不關注財經類消息的辛意田也知道了。一次跟他吃飯,見他一副抑鬱不樂的樣子,打趣他說:「嗨『第一人』先生,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他翻了個白眼,恨恨地說:「國父孫中山才是『第一人』呢,跟我有什麼關係?這次危機要是沒有解除,我馬上就是『臭名昭著第一人』!哼,連你也跟著他們瞎起哄,拿我尋開心。」

  「哎喲,你不喜歡人家這麼叫,就當聽不見好啦。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理他就好了嘛。為這種事跟自己生悶氣,真是孩子氣。」

  「我一聽到別人這麼叫,就渾身冒火。蠢斃了!尤其是你——」

  辛意田立即說:「好啦,好啦,小女子我知錯了。」說著拋了個媚眼過去,「晚上幫你消火。」

  某人立馬不做聲了。

  然而吃完飯辛意田卻說要回沈家。他氣得坐在駕駛座上遲遲不肯發動車子,以示抗議。辛意田又好氣又好笑,趴在他肩膀上悶笑說:「我媽不讓我在外面過夜。」

  「哼!」他端坐如鐘,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她老人家說我們快結婚了,要是按舊禮是連面都不能見的。」

  謝得的氣漸漸消了。「真的不要辦婚禮嗎?」他問。

  「不是早就說好了不要的嗎?請一些親戚朋友簡單吃頓飯就可以,省得勞神傷財,自己也跟著受罪。」

  「可是我想給你一個盛大難忘的婚禮。」

  「戴安娜和查理斯的婚禮盛大不盛大,難不難忘?最後還不是離婚了?幸福是自己的,不需要做給別人看。」

  他不再堅持,親了親她的手心,「只要你高興就好。」

  「不過我們還得商量一下,即便只是簡單吃頓飯,你想請那些人?」

  「隨便。」

  「我對你們家的親戚不太熟。」

  「我們家親戚雖多,但是還有來往的沒幾個,你不需要在意他們。你想請誰就請誰,不用問我的意見。」

  她有些心虛的說:「昨天我去上大找何真玩,碰到了孫季青。是何真多嘴跟他說我要結婚了,我只好發出邀請。他說他一定來——」

  謝得無奈的瞪了她一眼,氣哄哄的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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