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我也很想他 | 上頁 下頁


  「十二點五十。」她下意識地回答,「嗯——,不好意思,您哪位?」

  過了好一會兒話筒裡才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謝得。」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我沒有你的電話。這號碼是你的吧?我等下就保存。」

  謝得在商場上以果斷狠辣而著稱,卻並不擅長控制私人談話場面,寧肯沉默是金,也絕不廢話連篇。當兩人之間的沉默讓彼此都感到不適時,辛意田清了清嗓子,「你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掛了。」她想起何真說他打人一事,不管是真是假,單論這樣沉悶的性格,真是讓人有點吃不消。她喜歡跟個性溫和、親切開朗的人做朋友,相處比較容易,對自己的身心也比較健康。

  「機場很遠,要不要我送你?」他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說的這麼費力,一聽就是客套話。她忙說不用,「計程車很方便的,我也沒什麼行李。」他想了一下,用命令式的語氣說:「這樣好了,我讓司機去接你。明天上午有一個合同要簽,我不一定趕的過去。」

  他的這種態度讓辛意田不好再拒絕,感覺雖然怪異也只好答應下來,「好,那明天再聯繫。」正要掛斷,對方突然輕聲說了一句:「今天見到你,我很意外。」

  「我也是。」

  「不期而遇!」他鄭重其事地對她說。

  辛意田笑起來,這也是一種緣分呵。想到這,她對他的距離感拉近了不少,開玩笑說:「這樣正好,事先沒有準備,彼此原形畢露。我沒有讓你失望吧?」

  得到的回答是電話裡傳來的一陣急促的嘟嘟聲。

  還是這麼沒禮貌啊。話沒說完就被人掛斷讓辛意田有些不高興,她決定還是跟有錢人家的小孩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第二天一個叫董全的司機來接她,四十來歲,長相忠厚老實,說的一口四川普通話,跑進跑出替辛意田拿行李。辛意田故意打趣他:「啥子事嘛?」他嘿嘿地笑著,一臉的憨厚。辛意田坐在副駕駛座跟他聊家常,問他家裡有什麼人,住哪裡,怎麼會來上臨工作。

  他說家裡窮,從小就跟著人出來打工,走南闖北,什麼活兒都做過。「有一年年底,包工頭不發工錢。我三年整沒回家,眼看年關一天天近了,心裡頭那個急啊,就壯著膽子上門去要,結果被人打了一頓趕出來,過馬路還差點被車撞。撞我的人就是謝先生。謝先生送我去醫院,還給我車票錢讓我回家過年,好人呐!過完年回來,我帶了一些土特產給謝先生。謝先生就讓我留在身邊給他開開車、跑跑腿什麼的。」

  聽著他的話,辛意田想起了她在國外的生活。一樣被人輕視、排斥甚至是侮辱,當然在國內不代表就沒有這些。「我總想著,以後我如果失業了,混不下去了,就開計程車去。不過我車子沒你開的好,還得再練練手。」她笑著說。

  「哎喲,辛小姐,你是國外喝過洋墨水回來的,你要是都混不下去,那我們這些人只好喝西北風去嘍!」董全以他特有的腔調說。

  辛意田忙說:「哪兒的話,董哥您太謙虛啦!像您這樣的人現在才不多見呢。」她想起一句話: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從來讀書人。

  兩人一路聊著天,董全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猶豫了一下才接。辛意田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很不客氣地問:「謝得呢?他是不是故意不接我電話?」董全很老練得體地說:「王小姐,謝先生最近很忙。」

  「董全,連你也來糊弄我?」

  「王小姐,您誤會了。謝先生今天上午有一個很重要的合同要簽,公司裡上上下下為這事都忙了快一個月了。」

  她似乎有點信了,突然問:「你在哪兒?」

  董全看了一眼辛意田,「我送謝先生的朋友去機場。」

  「何方神聖,要勞駕你送?我才不信。」

  董全十分無奈,「王小姐,我就在去機場的路上。」

  對方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辛意田心想這大概是謝得欠下的風流債。果然人不風流枉少年呀。

  到達機場,董全幫她去換登機牌,一切手續辦妥後才離開。正當她準備登機時,接到謝得的電話,讓她晚一點進去,說他馬上就到。

  「你有事忙你的,不用急急忙忙地趕過來,董哥什麼都幫我弄好了。」辛意田很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熱心殷勤,連忙拒絕。

  但是他只說了一句:「這是應該的。」

  辛意田只好讓他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機場大廳的廣播已經在催旅客登機了。辛意田站起來,神色焦急地看著門口,不知道他趕不趕得來。離最後登機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一身正裝的謝得出現在機場大廳。他穿著一套深色的西裝,系著紅黑相間斜條紋的領帶,手裡拿著鑰匙和手機大步跑過來。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其強烈節奏一如心跳。

  辛意田在心裡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他居然能將這麼中規中矩的衣服穿得如此英俊迷人、氣質不凡。他是如此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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