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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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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再次振作 斜靠在站牌下等公車,手機響。操曹在那邊叫:「續艾,總算打通你電話了。這幾天你到哪去了?打你電話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你好歹給我回個電話呀,我都擔心死了。你們店裡的人說你辭職了,這是真的嗎?」的確看到有好幾個他的未接電話,不過我都懶得回。驀然回首,這幾天發生的事接連不斷的湧上心頭,壓的人差點喘不過氣來。我歎口氣,說:「對不起呀,我回老家拜祭我爸媽去了。」他立即問:「那你還好吧?」我有些疲累的說:「沒事,謝謝你。」他問:「那你還在老家?」我搖頭:「沒有,昨天晚上回北京了。」他「哦」一聲,「是嗎?已經回來了?那我現在就去找你。」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興沖沖的掛了電話。 我心情正不好呢,他還來湊什麼熱鬧!公車遠遠的開過來,大週一的,正好是上班的點,人群一擁而上,整個人都快擠成一張紙了,連移腳的地方都沒有,車門都關不攏。司機和售票員一直在嚷:「站前邊的同志往後邊擠擠,大家讓一讓,讓一讓!」摩肩接踵的站了一路,擠的差點窒息。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擠下了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噁心的想吐。立在路邊上站了許久,冷風一吹,將湧上喉頭的那股酸味壓下去。離住處還有一段路,本來該倒車,可是我這個樣子,保不准不會在車上吐出來。還是慢慢走回去吧。反正丟了工作,也不趕時間。 慢騰騰的爬回去,胃裡的東西大概是發了酵,時不時像泡泡一樣冒出來,嘴裡一股難聞的味道,此刻我只想躺在床上悶頭大睡。遠遠的看見熟悉的破敗的小樓,心裡忍不住有一絲欣喜,總算沒有死在路上。看見路邊上有人拉著大卡車兜售水果。我問:「師傅,蘋果怎麼賣呀?」他說十塊錢三斤。我驚叫出聲:「怎麼這麼貴?」我記得以前不是五塊錢三斤嘛!他說:「這還貴呢!姑娘,你看看這什麼蘋果!山東煙臺產的,包你好吃!」我忿忿不平,如今這什麼世道呀,連水果都貴的快吃不起了!最後還是挑挑揀揀,嘟嘟囔囔的要了半掛香蕉。因為香蕉不用洗,剝了皮直接就可以吃。 正找零的時候,操曹老遠就喊:「續艾——」接過我手中提著的行李袋以及老闆裝好的香蕉,說:「你不說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嗎?怎麼現在才回來?」我沒好氣的說:「我在酒店過的夜還不行嗎!」真是多事。他依舊好脾氣的笑說:「我早就來了,一直等你呢。」轉頭看了看我,「咦?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身體不舒服嗎?」我沒什麼力氣的點頭:「有點,大概是坐火車鬧的。」站在樓道口,說:「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現在累了。你回吧。」 他說:「我今天沒什麼事。你不生病嘛,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又問:「你住幾層?還從來沒進去過。」我已經沒力氣將行李提下樓了,重重「哼」一聲,「住地下一層!」他愣了一下,我不管他,推開門,咚咚咚的下去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跟上來。他提著行李跟在我後邊進來,很識相的沒說什麼「你就住這種地方?」之類的話。我說:「你隨便坐吧,我可沒精力招待你。買了香蕉,你想吃就吃,隨便拿。」翻身倒在床上。 他當真打開塑膠袋掰香蕉,看來是一個「入鄉就隨俗」的主,還挺能適應的。將剝好的香蕉遞到我眼前。我搖頭:「冷冰冰的,不想吃。」他想了下,說:「那加熱再吃?」我翻著眼,「你瘋了是不是?有人拿香蕉加熱的嗎?」他一本正經的說:「當然有,你沒吃過油炸香蕉?」還真的想放在微波爐裡加熱。我頭疼的說:「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正常點?我不想吃,你就不能吃?你也不吃的話,難道不可以扔?」他訕訕的「哦」一聲,問:「那你還吃嗎?」 怎麼吃一根香蕉還有這麼多事!我不耐煩的說:「你自己剝的,你自己吃。」他將撕開的香蕉皮又攏好,弄的跟完好無缺,沒撕開過一樣。擱在旁邊的小桌子上,這樣是打算扔了嗎?他的腦袋還真跟一般人不一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閉著眼說:「行了,折騰了一夜,我要休息了。你走吧,順手帶上門。」他反而坐到我床邊,低聲說:「你不辭職了嗎?那以後打算怎麼辦?」我眯著眼,「不打算怎麼辦,看著辦唄!」他又說:「續艾,你是不是要找工作?」我「恩恩」兩聲,「大概吧,總得養活自己。」 他慢慢說:「你這麼能幹,可以進一些大公司呀,福利比較好,而且也不用這麼辛苦,還可以學到東西,只要做的好,是很有前景的。」我悶著頭說:「人家至少也要本科畢業的。」而且我還有被學校開除的記錄,作弊呀,多麼大一污點!打的我從此抬不起頭來,連人家的門檻都進不了。他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的問:「我認識一些朋友,可以推薦你去工作。你看怎麼樣?」生怕惹惱了我。我皺緊眉頭:「再說吧,我今天不想這些事。累了,想好好睡一覺。」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後說:「行,那我走了。想吃什麼?我給你送來。」我有些感激他這樣關心我,笑了笑,「什麼都吃不下,就想睡覺。」 他讓我好好休息,又說還是不舒服的話,就給他打電話,晚上再來看我。我忙說:「別別別,大晚上的你就別來了。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死不了。快走吧,快走吧。」他在這裡,我簡直睡不著。切!幹什麼要他介紹工作!人家一定問,你和操曹看起來挺熟的,什麼關係呀?同學。什麼時候的同學?高中的?不,是大學的。大學的?叫我怎麼回答,本科文憑都沒有!難道說被開除的大學同學?哼,荒謬之極!雖然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經過去了,可是打死也不願意撕開似乎早已痊癒的醜陋至極的傷疤,再次弄的鮮血淋漓。 睡夢中又被電話吵醒,我滿身是火,吼道:「誰呀!」「是我。你現在在哪裡?回北京了?」是夢中心心念念的聲音。我瞬間清醒過來,猶帶有一絲惶然,沒有說話。他又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他怎麼知道我此刻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呢!我艱難的開口:「你為什麼還打電話來?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跟他說話,簡直像對陣沙場,我必須披甲上陣,全副武裝,全力以赴。不然,一個不慎,前功盡棄,從此,萬劫不復。 他徐徐的說:「雖然只是你一相情願認為說清楚了。不過,我僅僅打個電話來問候總不算過分吧?我只是想確認你的安全而已。」我冷靜的說:「不,很過分。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他停了停,說:「林艾,你若真放的下,為什麼還要拒絕我的電話?」他簡直欺人太甚! 我咬牙說:「我林艾做事一向乾脆俐落,從來不拖泥帶水。說了不再糾纏,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就當作從來都不認識好了。」他還在喊:「林艾——,我不是要繼續糾纏——」我再也聽不下去,抑制不住滿心的悲傷憤怒,將手機往地上狠命一砸!他既然已經決定不再糾纏,為什麼還打電話來?料定我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是不是?現在總不能再打電話來了吧! 屋子裡有瞬間的死寂,我喘著氣想要大聲咆哮。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呀!瘋了瘋了,簡直不可理喻!好不容易稍稍平靜下來,低頭看見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手機,開始心疼。天,摔的可是錢呀!趕緊跳下床,揀起來一看,好像沒摔壞。但是裝上電池,一按,連機都開不了。我才開始肉痛,這手機雖然不怎麼樣,好歹還能用呀!再去買個新的,又是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子!我恨不得打自己兩下出氣,這不等於在撕錢嘛! 唉聲歎氣半天,穿上衣服跑到路邊上的店子裡問:「師傅,您看看這手機哪壞了。還能不能修好?」他二話不說,用工具把手機拆了,然後對著儀器看了會兒說:「排線摔壞了,所以螢幕顯示不了。」我問:「那修要多少錢?」他回答一百二。我反問:「師傅,您是說修一排線要一百二?」他冷冷的說:「到處都是這個價。你去廠家維修,只會要的更多,不會少。」真是奸商,天下烏鴉一般黑。一百二?這年頭,三四百可以買一個品牌手機了,不就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嘛!我氣的無語,沒好氣的嚷:「不修了,不修了!沒手機照樣能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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