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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唐譯在他強大氣場的壓迫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報名表填了。

  謝得拍了拍她的頭,沒什麼誠意說:「不錯,不錯,勇氣可嘉。」

  當唐譯知道十九中的「天籟杯」是以轟台聞名遐邇的時候,花容失色的她趕緊來找謝得退賽。謝得根本不理她,隨便找個人便把她打發走了。

  十九中的大禮堂因為「天籟杯」的舉行被佈置得煥然一新。唐譯去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在調音響、試燈光。人還沒走近禮堂,便聽見一陣擊打樂器的聲音穿牆透壁,從四面八方潮水般蜂擁而至,人的心臟和全身血液也隨之快速跳動起來;緊接著絢麗的彩色燈光從舞臺上空各個方向射下來,將整個大禮堂瞬間點亮,夢幻得像是童話中的場景;最後是如雨點般落下的煙火,如一道星光拉成的簾幕,砰的一聲炸開來,視覺上華美到極致。

  唐譯本以為「天籟杯」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校內歌唱比賽,親眼目睹之後卻被它精緻、奢華的舞臺嚇到了,這陣仗……跟明星演唱會似的。學生會的人幾乎全體出動,又是拉幕布,又是擺道具,忙得不可開交。海報、鮮花、氣球、螢光棒等物堆得滿地都是,這些都可以理解,突兀的是,過道裡裝滿了一筐筐的紙飛機、雞蛋殼、蘿蔔皮、爛菜葉……

  唐譯一想到這些東西鋪天蓋地砸到自己身上的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在後臺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謝得,卻見到了範從思。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只有他一個人優哉遊哉坐在那裡喝水,腿上放著紙和筆,一副坐鎮指揮的模樣。

  範從思見到她很驚訝,「你也是來幫忙的?」

  唐譯搖頭,苦著臉說:「我是來退賽的。謝學長人呢,我到處找他都沒找到。」謝得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見他一面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範從思聳了聳肩站起來,「預選賽這種小CASE他是不會出現的,全權交給我們幾個人負責。」頓了頓問她:「既然報了名為什麼又要退賽?」

  唐譯吱吱嗚嗚答不上話,她總不能說是被逼的吧?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我擔心自己唱得不好,有些害怕……」

  範從思笑了起來,「不要妄自菲薄嘛,我在電視上聽過你唱歌,聲音很動聽呢。沒什麼好害怕的,『天籟杯』雖說最出名的是轟台,可是你唱得這麼好,大家鼓掌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轟你下臺?」看她的眼神滿是鼓勵。

  唐譯咬著唇一臉猶豫地說:「我,我沒有經驗……」一唱不好就要被人砸,她還是獻醜不如藏拙好了。

  「經驗嘛,都是練出來的,你跟我來。」範從思領著她來到前臺,拿過一個麥克風試了試音,笑著遞給她。唐譯疑惑地接在手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就你上次唱的《甜蜜蜜》,好不好?你先試一試。」範從思用眼神徵詢她的意見,轉過身去跟工作人員打了一身招呼。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甜蜜蜜》熟悉的旋律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唐譯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他。範從思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說:「發什麼愣?前奏都過了。」

  「現在唱?」

  「對啊,這裡的音響設備比KTV裡的不知好多少,不練白不練。」範從思示意她做好準備,打手勢跟後面的音響師說:「再來一遍。」唱完後範從思鼓掌說:「你看,這不是很好嗎?只要把準備的曲目多練習幾次,你一定可以的。」

  唐譯覺得他說話讓人聽著真是舒服,「謝謝你。」她右手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我本來一心要退賽的,可是被你這麼一說,回去一定好好練習。」

  「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唐譯,你怎麼能輕易認輸呢!」他看了眼手錶,都快七點了,拍了拍手對大家說:「好啦,今天就到這裡,明天繼續。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轉過頭問唐譯,「你吃飯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吃?」

  「嗯,我……」唐譯望著他真誠的邀請,讓人不好意思拒絕,「可以嗎?」

  「當然!」範從思笑嘻嘻地拍了下她的頭,看著大家把東西放好,最後一個離開大禮堂。

  一行人來到學校附近的「金榜緣」餐廳。範從思問身後的人:「阿上他們來了沒?」

  「還沒,說在路上,一會兒就到。」

  「那好,我們坐包廂裡等。」

  唐譯選了個不怎麼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有人笑說:「從思,從思,你怎麼扔下人家一個人坐那麼遠?」範從思笑嘻嘻不說話。大夥兒於是起哄:「坐一起,坐一起,剛才唱歌還唱得那麼甜蜜蜜呢,這會兒反倒裝不認識。」

  唐譯被眾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範從思見她尷尬,忙站起來說:「好了,好了,別鬧了。」大家硬是不依,他只得在唐譯身邊坐下。

  正亂成一團,陳上幾個人推門進來。他心情甚好地問:「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剛才在走廊上就聽見了。」猛然間見到唐譯,有些吃驚,皺眉說:「你怎麼在這裡?」

  唐譯見到他也很意外,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哪都能碰到。

  範從思見她不出聲,替她回答:「唐譯也參加了『天籟杯』,大家一起吃個飯,人多熱鬧。」

  陳上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範從思,「你們怎麼在一起?」

  唐譯理所當然地說:「吃飯啊。」

  吃完,她說要回去。有人說時間早著呢,吃完飯還可以出去玩會兒。她小聲說她要回教室上晚自習。範從思知道她跟他們不一樣,站起來說:「行,那我送你回去,等會兒再回來。」轉身去拿外套。他晚上還要和眾人把「天籟杯」的預選名單統計出來。

  唐譯忙擺手說:「不用送不用送,幾步路,近得很。」坐範從思對面的那個男生打趣說:「學妹,你就給從思一個英雄送美的機會吧。」說得大家笑起來。

  陳上突然對範從思說:「我書包落在教室裡,正好要回去一趟。我跟她一塊走吧。省得你還要回來。」

  範從思想了想點頭,「這樣也好。」一輪淡黃色的上弦月孤零零掛在墨黑色的夜空中,襯著遠處幾點稀疏的星光,顯得周圍分外寧謐。唐譯跟在陳上後面,故意慢吞吞走著。陳上停下來等了她兩次,不耐煩地說:「你烏龜呢,能不能快點?」

  唐譯抬了抬眉毛,一臉抱歉地說:「我走路就是這樣,慢慢悠悠的。要不,你先走?反正都到學校了。」

  陳上抱怨歸抱怨,還是耐著性子放慢了腳步。

  唐譯沖他後背做了個鬼臉。

  道路兩旁種著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枝葉繁茂,路燈下發出一層淡綠色的光芒,像是被顏色暈染過似的。風吹過的時候,發出清脆俐落的沙沙聲。樹下的草叢裡蟲鳴蛙叫聲此起彼伏,因為兩人沿路的沉默,越發顯得熱鬧非常。

  快走到「愛晚亭」的時候,陳上回頭看著她,臉色不怎麼好地說:「我有話跟你說。」

  唐譯抬頭「哦」了一聲,有些意外,「你說。」她見陳上一臉凝重的表情,心想不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等了半天,對方卻憋著臉什麼都沒說。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唐譯皺眉,以為他又耍她玩兒。

  陳上總算開口了,聲音惡聲惡氣的,「你不能喜歡他!」

  「誰?」唐譯一頭霧水。

  「範從思。」

  唐譯不明白他怎麼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話來,瞪大眼睛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抬著下巴冷冰冰地說:「這你管不著。」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喜歡他。」陳上霸道地說。

  唐譯只覺得好氣又好笑,挑釁地問:「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不如何,反正是不行!」

  唐譯噗嗤一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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