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青眼影沉沉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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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肅君只覺得酒氣上湧,頭昏腦脹,渾身發燙,滿臉通紅。眾人起哄:「蘇日欽,你送趙蕭君回家吧!」蘇日欽笑說:「義不容辭!」趙蕭君站起來腳步已經有些虛浮,暈乎乎的。蘇日欽在眾人的叫好聲中送趙蕭君回去。 蘇日欽扶著她,見她眼神迷離,問:「還認不認得路?」趙蕭君點點頭,壓住洶湧而上的酒氣,強撐著對計程車司機說出地址,閉上眼睛,暈頭脹腦。蘇日欽見她醉得有點厲害,耳根子都紅了,手指發燙,於是扶她上樓。 打開門的陳喬其見到蘇日欽背上醉醺醺的趙蕭君,陰沉著臉色,一把將趙蕭君抱在懷裡,瞪眼看著蘇日欽,神情冰冷。蘇日欽對他的敵視有些莫名其妙,解釋說:「你是蕭君的弟弟吧,你姐喝醉了,有點不舒服。最好吃一點醒酒的藥或是喝一些醒酒湯——」話還沒有說完,陳喬其冷冷地說:「謝謝你!」態度惡劣。當著蘇日欽的面將門「啪」的一聲關上了。蘇日欽吃了個閉門羹,苦笑著離開了。還當他以為是自己將趙蕭君灌醉的,所以惡言惡語,倒沒有多想什麼。陳喬其穿著中學生的制服,怎麼看也不會讓人聯想到那方面去。 趙蕭君一回到屋裡,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進衛生間,「哇」的一聲吐得天翻地覆,只覺得瞬間日夜無光,連胃裡的黃水一併吐了出來,滿臉是淚,喉嚨又幹又癢。陳喬其拍著她的背,仍然沒好氣地說:「不會喝幹嗎還要喝!找死是不是!」趙蕭君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渾身虛軟,昏沉沉的像踩在雲端上,血液一股腦兒全部往上沖,手腳不聽使喚。 陳喬其倒水給她漱口,趙蕭君顫巍巍地接在手裡,胡亂吞了兩下,吐出來的時候又引得一陣幹嘔,不知道為什麼,想停卻停不下來,弄得脖子上的青筋也綻了出來。直到再也嘔不出任何東西,好半天才靜下來,整個人像去了半條命,順勢倒在陳喬其的身上。陳喬其幾乎抱著她走進客廳,扶她坐在沙發上。燈光下見她臉色緋紅,眯著的雙眼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眼角生春,眉目嬌豔。他唇舌有些乾燥,全身都繃了起來,十分緊張,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 陳喬其見她不僅頭臉紅彤彤的,連脖子也連帶紅了。拉出她的手,將衣袖挽起來,手臂也是紅豔豔的,不由得有些吃驚。看她裙子下面露出的小腿也有些紅,有些擔心,猶豫著伸手扯開她的領口,看見她肩上白色的肩帶以及純色的蕾絲花邊,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肩上胸口露出的雪白的肌膚也是緋紅緋紅的,像盛開的花。隔著襯衫在她身上摸了一下,渾身發燙。看來情況有些不妙,立即抱她起來,帶上錢和鑰匙。剛要穿鞋的時候,回頭又隨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包住趙蕭君,這才火速往樓下趕去。 附近正好有醫院,掛了急診,醫生隨便看了兩眼,然後說是輕度酒精過敏,所以引起全身泛紅,沒有大礙。開了一些黃胺類的藥物,叮囑說以後儘量少喝酒。陳喬其又仔細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東西,那醫生守大夜班原本就累了,被問得有些不耐煩,說:「其實像她這種程度的過敏,酒還是可以喝的。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睡一睡就沒什麼事了!連醫院也可以不用來。你也太小心了!」 陳喬其松了一口氣,然後抱她回去,迎著昏暗的燈光上樓。到了家將她放在床上,扶她起來吃了藥,身上的紅很快就褪了下去。沒過多久,趙蕭君呼吸均勻,沉沉睡去。 淩晨的時候,趙蕭君煩躁地醒過來,全身發燙,喉嚨幹癢,說不出的難受。支撐著爬起來,迷迷糊糊往外走。打開門來,看見客廳裡的小檯燈亮著,陳喬其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遙控器一下一下地轉檯。電視銀色的光幕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暗,立體分明,一雙眼顯得分外清澈。她走過去,邊用手輕輕拍打著太陽穴邊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陳喬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神情冷冷的。趙蕭君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走神,昏黃低沉的燈光下,一切都帶上些許的魔力,心情有些異樣。看著陳喬其的眼睛,想起有人形容眼睛像黑寶石,熠熠生光,今天才知道,果然是這樣。 她忽然走過去,將客廳裡的吊燈打開,橘紅色的燈光頃刻間灑滿各個角落,像童話故事裡小魔女魔術棒上的火光,「撲」的一聲就冒了出來。陳喬其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趙蕭君一口氣喝下去,說:「再倒一杯?」陳喬其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藥,問:「還要不要再吃一點?」趙蕭君搖頭:「不用了。睡了一覺,頭不怎麼痛了,舒服多了。就是渾身黏膩膩的,全是汗。我先去洗個澡。」 用稍稍涼一些的水狠狠地淋遍全身,渾身舒暢。大聲哈著氣從浴室裡面出來,見他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卻顯得心不在焉。輕聲問他:「怎麼不去睡?」陳喬其看了她一眼,悶悶地問:「為什麼喝醉了?」趙蕭君在他身邊坐下來,邊擦頭髮邊說:「只喝了一點點,沒想到就醉了。」陳喬其瞪她:「你自己酒精過敏,你不知道?」趙蕭君有些不服氣地說:「我從來都沒喝過酒怎麼會知道!」 陳喬其忽然轉過頭去,按著遙控器快速換台,螢幕一閃一閃,鬧得人眼睛都花了。趙蕭君不禁有些奇怪地問:「今天怎麼了?吃炸藥了?還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陳喬其悶聲不語。趙蕭君為了緩和氣氛,順手將毛巾扔給他,說:「沒事的話幫我擦頭髮吧,省得對電視撒氣。壞了還不是你賠!」 陳喬其接過毛巾,走過來,按著趙蕭君的頭胡亂猛擦一陣。趙蕭君用力朝他打去,罵道:「找死是不是!」陳喬其用鼻子「哼」了一聲,說:「就找死!」趙蕭君一把搶過毛巾,罵道:「還敢說出來!」陳喬其突然從側面抱住她,將頭埋在她肩上。趙蕭君嚇了一跳,仔細打量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真遇到不順心的事了?」說著伸手扳他的臉。 陳喬其死命蹭著不肯抬頭。趙蕭君只能作罷,輕聲問:「到底出什麼事了?大晚上的不睡覺,現在又古裡古怪的!」陳喬其悶哼哼的,就是不出聲。趙蕭君知道他不想說的事,再問也是白搭。任由他蹭著,靠著沙發的扶手,昏沉沉地閉上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一滑,震得醒過來。見陳喬其還靠在她身上,推他說:「好了,好了,再大的事睡一覺就沒事了!折騰了大半夜,我可困了,要去睡了。幸好明天是週六,可以賴床。」 陳喬其好半天才坐起來。趙蕭君站起來,踢了踢腿,全身有些酸麻。關了電視,說:「快進去睡覺。我來關燈。」陳喬其站了好一會兒,才回房間去了。趙蕭君又倒了一杯溫熱的水,站著慢慢喝完。關燈,推門,上床睡覺。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陳喬其已經買好早點放在桌上。趙蕭君邊喝奶邊說:「我今天得去學校一趟,你出門記得帶鑰匙。」陳喬其有些不快地問:「什麼事?大週六的怎麼還去學校!」趙蕭君吃了一個小包子,含糊地說:「團裡面搞慶祝活動,讓我們過去幫忙。你今天有沒有什麼事?」陳喬其搖頭,說:「那你中午回不回來?」趙蕭君匆匆站起來:「不回來了,你自己在外面隨便吃點什麼吧。」 陳喬其撥弄著盤子裡的包子,說:「我不想一個人在外面吃,你回來做吧。外面的東西難吃!」趙蕭君沒好氣地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難伺候!」打開冰箱看了一眼,說:「還有一些剩菜,不想去外面吃的話,你自己用微波爐熱一熱。」陳喬其一直沒說話,直到趙蕭君拉開門要出去的時候,他才問:「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趙蕭君匆匆說了一句:「是我們團組織的團委副書記。」然後「咚咚咚」地下樓了。 其實也沒有多重要的事,不過充充氣球,裁一裁彩紙,或是搬桌子,貼彩帶佈置會場。都是些特別瑣碎磨人的小事情。趙蕭君趕到空出來的教室的時候,又是昨天晚上喝酒的原班人馬,眾人都對她擠眉弄眼,不懷好意,免不了打趣幾句。趙蕭君只作不知,坐在林晴川旁邊和她閒聊。而蘇日欽則在大禮堂指揮,查看音響效果,不在這裡,免去她不少尷尬。 林晴川斜眼問她:「後來怎麼樣了?」趙蕭君一邊用彩帶紮氣球一邊說:「什麼後來怎麼樣了?」林晴川伸手撓她胳肢窩,笑說:「你還在我面前搗鬼!」趙蕭君立即跳起來,離得遠遠的,說:「算我怕了你!」林晴川拉她坐下來,笑說:「有沒有發生什麼比較浪漫的事情!」趙蕭君不屑地看著她:「你腦子裡成天想什麼呢!昨天晚上一條命差點去了半條,還進了一趟醫院,你說夠不夠浪漫!」林晴川「哦」了一聲,立即問:「去醫院幹嗎?生病了?」趙蕭君憤憤地說:「都是你們做的好事!我酒精過敏,差點沒死!」林晴川又問:「蘇日欽送你去的醫院?」趙蕭君搖頭:「不是,那會子他早走了。」話還沒有說完,手機響起來。 陳喬其在那邊說:「我把自己關門外了,口袋裡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趙蕭君數落他:「不是叮囑你記得帶鑰匙麼!那你來我學校拿吧。我這裡的事還沒有完呢!」林晴川問:「是你那個表弟?」趙蕭君點頭。 趙蕭君讓他直接上一樓來拿。陳喬其找了過來,趙蕭君把鑰匙給他。教室裡其他幾個女生全部圍了過來,躲在一邊悄悄地問:「趙蕭君,這是你弟弟?長得好帥呀!原來你們一家人都長得這麼漂亮!」其中一個不懷好意地笑說:「長這麼帥,乾脆做我男朋友好了!」另外一個笑駡:「色女!你也不看看人家才多大!穿著中學生制服呢!虧你說得出口!」她涎著臉笑說:「要是再大幾歲就好了!不然真被別人定個誘拐未成年兒童的罪名!可惜只能看,不能摸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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