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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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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菲安撫了盛怒下的人心,匆匆忙忙的趕回蕭府。還未走到門前,就見剛才那些人去而複返,抬著幾具屍體,憤怒的叫囂著圍聚在蕭府的大門前,要討回公道。正和蕭府的侍衛對峙,劍拔弩張。看情形是不肯善罷甘休。謝芳菲氣的顫抖起來,冷聲對容情說:「我今天才見識了什麼是惡人先告狀了!主動挑釁打傷了我們的人還不甘心,居然鬧到這裡來了!」 心想蕭衍可能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大家還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呢。想了想,對容情說:「容情,你去告訴領軍長史徐勉徐大人讓他將建康府尹給找過來。順帶吩咐一聲讓人將眾位受了傷的兄弟都帶回來,要裝的傷勢慘重的樣子。今天我們就當面鑼,對面鼓的敲起來,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主使!我立即從後門進去將整個情況解釋清楚。」 蕭衍等人聽了謝芳菲簡略的敘述後,全都氣憤的說:「這個王敬則,真是欺人太甚!」謝芳菲將事情前後仔細通想了一遍,有些疑問的說:「若這件事情真的是王敬則在背後主使的話,那麼他們行動失敗後沒有道理再來蕭府門口大吵大鬧。看起來倒真的像純粹是因為咽不下這一口氣,所以乾脆做賊的喊抓賊,亂哄哄的鬧起來。不像是深思熟慮後縝密的計畫。」 心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心裡不由得的吃了一驚。剛才問他們幾個人究竟怎麼回事的時候,幾個人臉色都不自然。這樣看來,極有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私仇,所以才敢在大街上公然拔刀。王敬則就是要殺人,也不會如此愚蠢的落下這麼多的口舌,何況還鬧到蕭府門口來了。可是現在已經是紙包不住火了。雖然是他們先動手,可是如今己方得了便宜,依他們一向橫行霸道的樣兒,怎麼能咽的下這口窩囊氣。 謝芳菲有些焦急的等在後門口,抓住剛從甘露禪寺回來的侍衛冷聲問:「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麼事而起了爭執?你們看,如今事情鬧的這麼大!」那個侍衛剛見了蕭府門口的陣仗,也有些心虛,知道事情真的鬧大了,這會子只好坦白的說:「我們在『雨後閣』叫的姑娘,那個袁木非得說是他們的;後來又有幾次摩擦。今天雙方在長幹裡碰面後,他們一言不合,拔刀就砍了過來。我們氣不過,所以才會打鬥起來。」 謝芳菲無語的盯著他們,原來又是一場爭風呷醋引起的風流事件,虧得自己如臨大敵似的對待。到了現在不如臨大敵的處理都不行了。因為一個青樓的姑娘傷了人命,又鬧到府門口來了,就連建康的府尹都讓自己請過來了,恐怕想要悄悄的善後都不可能了。 謝芳菲帶著那個侍衛進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了,蕭衍的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張弘策首先跳出來大罵:「你們這幾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去妓院跟人爭風吃醋!現在又弄出人命來,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呀!」王茂見那個侍衛被訓斥的挺可憐的,於是說:「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到他們身上。有誰受的了這種窩囊氣呀。更何況,率先拔刀出手的是他們,難道你讓大家不還手,乖乖的等死嗎!」 謝芳菲又說:「我開始以為他們是故意來鬧事的,所以讓徐勉徐大人去請建康府尹過來主持大局了。建康的父母官一插手,事情至少還能說的清楚。免得讓一些人又以此故意製造事端,弄的蕭府雞犬不寧。」眾人又是一驚,謝芳菲無奈的說:「如今事情既然不能私底下妥善的解決,那就只有鬧的越大越好。誰去暗地裡通知一下王敬則,就讓大家一塊在公堂上將這件事情解決。王敬則到底不同,至少也可以壓制住門外那些人的氣焰。」 蕭衍讓人抬著生死不明的柳慶遠和幾個故意裝作受了重傷的侍衛出來,冷冷的掃視了一下門前鬧事的人,然後說:「大家既然在這裡鬧起來,想要討回一個公道。那好,蕭某就給你們一個公道。建康府尹于大人已經在來這裡的途中,各位就和我們一起去公堂上說個清楚吧。」袁木睜著一雙細長的眼睛冷冷的笑:「那好的很。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們好好的說個清楚明白。」後面的一夥人哄然應諾,似乎真的理直氣壯的樣子。 徐勉和于大人急匆匆的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個一觸即發的對峙場面。于大人雖然是建康城的府尹,主理建康一切大小的事物,可是一方是蕭衍的人,另外一方是王敬則的人,兩方都不是好惹的主,冷汗自然就流了下來。查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迫不得已正要全部帶到公堂仔細問案的時候,王敬則聽到消息後,臉色不善匆匆的趕了過來。袁木萬萬沒有想到王敬則居然也會來,臉色一變,立刻後退三步。王敬則看都沒有看其他人,率先走到袁木跟前問明情況,臉色越來越差。 既然王敬則在這裡,袁木那些人自然不敢喧嘩出聲,這種爭風呷醋的事情誰都沒有正當的理由。不管王敬則表面上如何袒護護短,回去也少不了一頓軍法處置。王敬則當然不想將這種事情搬上公堂,他目前正在積極籌備,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流傳出去。蕭衍自然也不想,等的就是王敬則主動將這件事情給平壓下去。 王敬則恨恨的瞪了兩眼袁木,然後對於大人說:「于大人,這件事情,本將軍認為沒有鬧上公堂的必要,免得又引得人心惶惶。不知于大人和蕭大人怎麼認為?」蕭衍見好即收,說:「王將軍的提議,下官自然同意。可是將軍手下的兒郎們恐怕不會同意呢。他們可是口口聲聲的要下官給他們一個交代呢。王將軍,你看——」,說著指著重傷不醒的柳慶遠,繼續說:「王將軍還要下官怎麼一個交代呢?」 袁木氣憤的在一邊說:「那我們白白死掉的眾位兄弟呢,蕭大人又怎麼交代!」王敬則冷哼了一聲,袁木立刻不敢再說了。王敬則根本沒有心情繼續糾纏下去,只是冷笑著說:「今天這件事情究竟是誰給誰一個交代還說不清楚呢,大人既然也不想對簿公堂的話,那本將軍改日定當和蕭大人好好商量商量此事。」說完,一甩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袁木等人只好乖乖的跟在後面走了。于大人夾在兩邊的細縫裡,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見事情終於和氣收場,沒有在他的公堂上你來我往,你死我活。大松了一口氣,說了兩句場面話,立刻就告辭了。 蕭衍看著重傷不醒的柳慶遠,眉毛糾結起來,眼睛的焦距卻不在他身上。謝芳菲走過去輕聲問:「大哥,怎麼了?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還有什麼問題?」蕭衍搖頭:「王敬則居然肯這樣就善罷甘休,實在不是他的作風。背後一定有什麼陰謀。」謝芳菲愕然的說:「這件事情歸根究底,本來就是他們的錯,王敬則還有什麼話可說。難道他不是因為理虧而忍了這口氣,而是因為另有圖謀,不想因小失大,暫且作罷?」蕭衍點頭說:「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按照他一向的行使作風,絕對沒有這樣草草了事的。他死了這麼幾個心腹,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所以我才更加擔心。」 謝芳菲頭痛起來,王敬則究竟有什麼圖謀自己是一點都不清楚。如果等事到臨頭才匆忙迎戰的話,可能已經沒有絲毫反抗之力,惟有任人宰割的地步。於是說:「大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再以靜制動,坐待時機的來臨的話,恐怕早就讓王敬則的害了。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才是。」 蕭衍慢慢點頭:「我也知道要先發制人,可是怎麼先發制人呢?看這個情形,王敬則早就有所謀劃了。」謝芳菲仔細分析:「王敬則今天之所以還能忍氣吞聲,一定是因為他的謀劃還沒能實施的緣故。所以我們一定要搶在他的前面,讓他的計畫胎死腹中才行。」 蕭衍點頭,只是一時間想不到好的辦法。召集眾人將目前艱難的處境大致說了一下,徵求眾人的意見。功曹起士瞻剛從外地趕回來,聽到這種局勢,然後說:「看來,王敬則確實是有所行動了。而蕭遙光和崔慧景極有可能也參加了。蕭鸞目前正在大肆誅殺皇族,蕭遙光兔死狐悲,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有所謀劃才對,而崔慧景和他是一路的,就不用多說了。」王茂看著他直愣愣的問:「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起士瞻淡然的說:「目前雖然還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不過按照理論最佳的辦法應該是採取各個擊破的辦法,首先從內部分化他們的關係。再強大的敵人,從外面一時半刻是推不倒的。惟有從裡面,才能一路摧枯拉朽,不費吹灰之力。」 謝芳菲的心忽然一動,大聲的說:「蕭遙光!我們可以從蕭遙光的身上入手!」眾人都看著她,謝芳菲繼續興奮的說:「蕭遙光目前的處境最為艱難,每天都要擔心蕭鸞的誅殺。只要我們讓他感覺到和王敬則合作其實是一件很愚蠢很危險的事情,他這種見利忘義,見風使舵的人,自然就會和王敬則劃清界線。這樣一來,少了蕭遙光協助的王敬則自然就容易對付的多了。」 起士瞻頗為欣賞的點點頭說:「這確實是一個辦法,不過具體怎樣才能離間分化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芳菲有些神秘的說:「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全看形勢。如今形勢比人強,所以我們可以主動向蕭遙光伸出友誼之手,讓他感覺和我們合作是目前最有利的選擇就可以了。關鍵在於形勢的製造,我們只要故意營造出這種形勢就可以成功的從內部離間王敬則和蕭遙光的關係。」 蕭衍也點頭說:「芳菲的話確實有道理,只要有這種形勢,蕭遙光為了保命,不得不暫時和我們合作。」起士瞻故意為難謝芳菲:「那麼,芳菲小姐又如何營造這種形勢呢?」謝芳菲知道他要考較自己,微笑的說:「大家莫要忘了,建康另外一個重要人物,那就是太子蕭寶卷。不管他怎麼荒唐無能,他還是南齊的太子,他才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所以王敬則的不軌之心遲早是要失敗的。我們可以從這一點上打動蕭遙光。還有一件事情,我們可以加以利用。」起士瞻看著她,「哦」了一聲,表示詢問,連他也好奇起來。 謝芳菲胸有成竹的說:「蕭遙光和北魏南安王拓拔楨暗中有所勾結,害的南齊數十萬兵將全軍覆沒的事情,大家想必都有所耳聞,只是沒有確卻的證據。我以前在北魏的時候」,說到這裡有些不自然,眾人都知道她為什麼逃到北魏去。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在北魏洛陽的時候,不但見過南安王拓拔楨此人,而且發現蕭遙光和拓拔楨暗中來往,從中牽線的人居然是號稱為『天下第一刺客』的鬼影劉彥奇。他真實的身份竟然是元宏流落在外的弟弟。所以我們可以以此作為事端,在這個要命的時候脅迫蕭遙光和我們合作。在目前這種形勢下,我們恩威並施,蕭遙光是聰明人,自然會和我們站在一起。就算他不合作,只要不搗亂,安安靜靜的待在一邊就可以了。」 蕭遙光這種人比狐狸還狡猾,全身滑不溜鰍,要牢牢的控制住他,一定要有所憑據才可以威脅得了。如果被他倒轉頭來,反咬一口的話,那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起士瞻笑著稱讚說:「素來聽聞芳菲小姐機智多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們這些人不服老都不行了。」謝芳菲笑說:「連吉大人也來取笑芳菲。芳菲只不過偶爾出過謀,劃過策而已,哪裡當的上大人這麼一番誇獎。芳菲還有一個寶貝要給大家獻上。」說著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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