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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等到眾人散去的時候,謝芳菲走過去笑著對呂僧珍說:「呂參軍果然厲害,將敵我形勢分析的透徹明白。」

  呂僧珍一見是謝芳菲,連忙撇下眾人,笑說:「原來是芳菲姑娘!芳菲說哪裡的話,僧珍之所以能夠有站在眾人的面前直抒己見的機會,全都虧了芳菲的提拔和大人的賞識,哪裡有什麼厲害的。芳菲不要再笑話我了,真正厲害的應該是芳菲才是。在當日形勢千鈞一髮,刻不容緩的情況下,芳菲一人力挽狂瀾,將大人救了出來,大家都佩服的很呢。」

  謝芳菲臉皮這麼厚的一個人被他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什麼力挽狂瀾,只不過是一些不入正道的流言蜚語罷了,哪裡有什麼值得佩服的!」

  呂僧珍卻鄭重的說道:「兵不厭詐。打仗只論輸贏,從來都不管用的是什麼方法。像芳菲這樣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敵人瓦解於無形之中的戰略才是真正的深諳兵家之道。正所謂上兵伐謀,若打仗只懂得戰場上衝鋒陷陣,奮勇殺敵,尚算不得是真正的大將之材。僧珍真正佩服的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謀臣勇將。這樣才能取得最大的勝利,成就不朽的功業!」

  謝芳菲心裡一陣無力,完全不關什麼兵法謀略的事情好不好,只不過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下三爛的手段而已。可是見呂僧珍這種傲視群雄的氣勢語氣,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已經不再是當日被地痞流氓團團圍住的屈於人下不平無奈的年輕人了,在蕭衍的麾下,他已經將自己的才能完全的發揮出來,自信沉穩,能力出眾。他是一頭被釋放出來的獵鷹,正在展翅翱翔。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令敵軍聞風喪膽,智勇雙全的將帥之材。可是,到時候,他也不再是當初的呂僧珍了。就在剛才,謝芳菲差點就認不出他來,模糊的想這真的就是當日落魄不平的呂僧珍嗎?謝芳菲忍不住長歎一口氣,人總是要改變的。不變的人,一,那就只好被環境淘汰;二,只有被環境改變。謝芳菲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屬於哪一種,是被淘汰還是終將面目全非。

  第二十章 晴窗細乳戲分茶

  雍州的冬天就如同這膠著的敵我雙方,又陰又冷。容情還是平時一樣的單衫長袍,謝芳菲卻已經穿上了棉衣,還是冷的一直在旁邊搓手顫聲說:「這鬼天氣為什麼又陰又冷,老天是破了個洞嗎?這倒楣的雨要下到什麼時候,還讓不讓人活了!」謝芳菲忘記了,中國的天本來就是又修又補過的,上古時代就流傳有女媧補天的神話。

  容情在一邊擔憂的看著她,大多數平常人現在穿的都只不過是夾衫而已,可是謝芳菲已經穿上棉衣還一個勁兒的叫冷。連忙說:「都說外面又濕又冷了,還不趕緊進來!我讓人在屋子裡生一盆火好不好?」

  謝芳菲自然也看到容情眼底的擔憂,可是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自從中了冷凝丸以來,自己的身體果然是大不如前了。以前的時候,這麼樣的天氣裡為了好看就穿兩件,南方的冬天能冷到哪裡去。可是現在才十二月初,就讓人同北方人一樣生起碳火來,自己也禁不住唏噓一番。點了點頭趕緊跑進來,順手將門關的緊緊的。一邊搓手頓腳,一邊說:「你今天怎麼沒有跟著蕭大人啊,怎麼有空來我這裡湊熱鬧?」

  容情當然也知道謝芳菲為什麼這麼怕冷吹不得風,一個冬天沒過,已經病了三場。可是只能急在心裡,臉上笑說:「哪裡是湊熱鬧來了。是蕭大人有話讓我帶給你。」

  謝芳菲笑嘻嘻的說:「我說哪陣風將你吹來了,原來是順路的人情。快說,快說,說完了好趕你走。上次我生病了,請大夫吃藥的鬧的大家都知道了,也沒有見你來過。現在病好了,你倒來了,怕我傳染給你是不是?」

  容情手足無措的解釋:「芳菲,我那時正跟著蕭大人去北方查探軍情去了,我不是」,還沒有說完就被謝芳菲打斷了。謝芳菲笑說:「逗你玩的呢。我還能不知道你跟著蕭大人去了義陽?如果換作我是你啊,理都不理會我這種無理取鬧的小人。」其實回來後容情知道謝芳菲大病一場,懊惱後悔的不得了。後來就不是很樂意跟著蕭衍四處查探軍情了。

  容情停頓了一會才說:「大人讓我來告訴你一個消息。自從蕭遙光和魔門勾結的消息在建康傳出來後,蕭遙光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啞巴是黃連,有苦難言。可是等到明帝蕭鸞親自過問這件事的時候,老奸巨滑的蕭遙光居然自動請纓要來雍州擒拿秋開雨,以示清白,還說要親自上戰場督促三軍,將功補過。」

  謝芳菲聽了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你是說秋開雨還待在雍州?」

  容情繼續說:「蕭遙光對蕭鸞是這麼說的,應該錯不了。秋開雨是什麼人,就憑蕭遙光也能擒拿的住?這種笑話蕭鸞居然也會相信!看來,蕭鸞是越老越糊塗了!」

  謝芳菲到此刻才明白過來,「啊」的一聲叫出來,說:「你是說蕭遙光借著捉拿秋開雨的名目要來雍州?而且還是奉了蕭鸞的旨意前來督促三軍?天啊,蕭鸞啊蕭鸞,我已經是無語了。一個崔慧景還不夠,再來一個蕭遙光!雍州還不要炸開了!三軍將領到底聽誰的?此仗必敗無疑。眾多的將士在前線冒著風霜雨雪苦苦支撐,常年累月的守衛在邊疆,而朝廷裡卻依然鬥的熱火朝天,爾虞我詐,不亦樂乎!唉……!」長長一聲嘆息。

  容情也無言的看著謝芳菲,事實正是如此。大軍壓境,而己方卻在此刻爭權奪利,軍中混亂不堪,到最後,最怕不攻自破。謝芳菲想到蕭衍,問:「那大人現在怎麼辦?」蕭衍肯定煩惱透了,頂頭壓著的一個崔慧景整天挑三揀四,故意找茬也就算了;曹虎事事不肯合作,有意刁難也說的過去;張稷本來就是來從旁監視的;現在居然又來了一個死對頭來對你指手畫腳,暗中說不定背後還捅你一劍。蕭衍現在是如履薄冰,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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