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一九


  回到公司,金經理就叫她到辦公室,一臉尷尬,「鐘小姐,十分抱歉,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我們不能跟你簽勞動合同。」

  朝令夕改,出爾反爾,他也很氣憤,可是沒有辦法,他也不過是端著別人的碗在吃飯,只好硬著頭皮出來扮白臉。

  鐘筆瞪大雙眼,一句「為什麼」就要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左思,左思,你真是太卑鄙無恥了,無所不用其極!以為這樣,她就會屈服了麼?呸,去死!

  她自我嘲諷,「看來我的工作壽命大概創下了貴公司的吉尼斯記錄,半天的工資不會不給吧?」

  金經理忙說,「當然,當然,勞動所得,分文不少。」他給她結了一天的工資。

  鐘筆離開的路上,越想越氣,以為這樣逼迫,她就沒辦法了麼?靈機一動,哈哈哈,張說總不可能辭了她吧?她不會發明程式軟體,也不擅長應酬談判,更不懂行銷管理,當個端茶送水的小妹總可以了吧?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帝關上一扇門,總會為你留下一扇窗的,關鍵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不過又有一個問題隨之而來,她向來秉持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果然,人生就是這麼煩惱!

  第十四章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鐘筆打電話故意向左思挑釁,「我不回香港,我現在在『愛百勝』工作。」

  愛百勝便是張說的公司,中文世界最強勁的互聯網品牌之一。張說赴美留學發展,後在MIT斯隆商學院弗洛德教授風險投資支持下創建了愛百勝這個品牌,成為中國最早一批以風險投資資金建立起來的互聯網公司。公司在張說的領導下歷經數次融資,後在美國肯薩斯州掛牌上市。如今愛百勝已成為國內最為領先的新媒體公司,張說也成為中國經濟最為矚目的一顆新星。

  她等著左思的反擊,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準備抗爭到底。但是連日來,左思沒有任何動作,連個騷擾電話都沒有。

  左思是誰?經歷過無數驚濤駭浪,天塌下來眼睛都不眨一下,豈會被她幾句話就輕易激怒?他想,也許最近逼她逼得太狠了,不如先放一放,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人?

  欲將取之,必先予之。

  不如先稱了鐘筆的心,隨她怎麼胡來,累了自然會回香港。他不想把事情做絕,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彼此憎恨。《孫子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最壞的辦法才是兩敗俱傷。

  他奉為圭臬的是「必以全爭於天下,兵不頓而利可全」這句話。即以最完善的策略獲得最完整的利益,穩賺不賠,商人本色。

  他袖手旁觀,隔岸觀火,看鐘筆能玩出什麼花樣。但是這種置之不理的策略很快就被左學打斷。

  左學星期一早上怎麼都不肯去上學,他已經被女魔頭下了最後通緝令,再不請家長來她辦公室喝茶,他就要掃一個月的男廁所,打死他也不要再去學校了。

  鐘筆十分生氣,這還了得?剛上學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將來有什麼出息?她雖做不到像孟母「擇鄰而處,斷杼教子」那般偉大,但是望子成龍的心是一樣的,拿著掃帚威脅他,惡狠狠說:「去不去?小心我打死你。」二話不說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幾下。這是原則問題,絕不能縱容他。直打的左學抱著屁股嗷嗷大叫,無奈之下,只得將「請家長」一事說了。

  鐘筆一聽火了,原來她被迫辭職一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這小子!幸災樂禍罵道:「左學,你這個白眼狼!老師怎麼不罰你掃一個學期的男廁所?」左學眼睛滴溜溜亂轉,他想到了張說——

  鐘筆一語打破他的美夢,「你要是敢叫張說去代充家長,我馬上告訴老師,讓她罰你掃一個學期的男廁所。」說完也不管他,拿了包自顧自去面試,「你老老實實給我去上學,要是敢蹺課,哼哼——」拗了拗指關節,發出「哢嚓,哢嚓」駭人的聲音。掃廁所也很好嘛,省的這小子整天吃了就是睡,胖的跟圓球一樣。

  左學自己打車去上課,一路上煩惱不已,覺得人生了無生趣。憑他跟張說的交情,張說不會不幫他——問題是萬一戳穿了,欺騙師長、膽大妄為這頂帽子扣下來,罪加一等,當真要掃一個學期的男廁所,他可以不用活了。那個味道——他搖了搖頭,再也不要聞了!

  無奈下,唯有打電話給左思,請他來學校一趟。

  左思日理萬機,行程在一個月前就排下來了,兒子破天荒打電話來居然是讓他去擦屁股,心中好笑,沒有像鐘筆一樣一口回絕,而是說:「去可以,不過我給你十分鐘時間,讓老師在辦公室等著。」

  左學不敢將這話轉述給女魔頭聽,只說他爸爸半個小時後會到。當左思一行人四輛錚亮的黑車開進學校時,立馬驚動了學校的校長,以為是教育部的人突擊檢查。左思儘量表現的低調,揮手阻止黑人保鏢下車,「所有人在車上等著。」親手打開車門下來。左學見了,奔上去介紹,「衛老師,這就是我爸爸。」

  車裡的保鏢雖然依言沒有下車,但是對所有接近左思的陌生人都提高警惕、虎視眈眈,像獵豹一樣隨時能撲上去。衛老師一見左思這排場,心中先怯了一半,又見車窗裡露出黑人的臉,牙齒像刀片一樣雪亮,滿臉橫肉,頓時話也說不俐落,「左先生……你好……」

  左思很客氣,聲音溫和:「老師,你好,不知左學惹了什麼麻煩?」雖然如此,可是身上那股王者氣勢逼人而來。衛老師在他面前頓時矮了一截,「左學他不好好上課……居然發短信……希望家長——」

  話沒說完便被左思打斷了:「哦,這事啊,短信是我發的,那天找他有點事。」也不管衛老師氣得發青的臉色,故意抬腕看了下手錶,「左學,我趕飛機回香港,你在學校好好聽老師的話,在家好好聽媽媽的話。」

  左思對苦口婆心、囉嗦繁絮的老師並沒有好感。小時候被某個內分泌失調的老師罰抄三百遍「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往事至今記憶猶新。

  保鏢見狀,立刻跳下來替他開車門。一行人風一般又走了。

  衛老師又氣又怒,世上哪有這樣的家長?瞄了眼一邊的左學,怪不得人家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校長趕來,問出了什麼事。她立馬搖頭,「沒事,沒事,一個學生的家長而已。」校長方放下心來,自嘲道:「這樣的家長還是少來為妙。」

  衛老師雖然氣猶未平,但是後來再也沒有請過左學的家長。

  左學為此大呼幸運。

  鐘筆將她為左思所迫一事對張說說了。張說挑眉,不動聲色問:「所以呢?」鐘筆涎著臉蹭上去:「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如此可憐的份上,發發善心把我收了?」這話聽在旁人耳內大有「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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