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上頁 下頁


  左思笑起來,「牛不吃水強按頭?」推開她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打開電視,「今天有什麼新聞?」

  鐘筆十分氣惱,他為什麼不答應,她又不要他的錢。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個信封,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是左思和各色女人的親密照。她哼道:「一共有二十三個,我有權利提出離婚。」加上今天這個,是二十四個。

  左思看的津津有味,「拍的角度不好——沒想到你派私家偵探調查我,我是該高興還是擔憂呢?」

  他這種態度,鐘筆覺得很生氣,一手打掉他手上的照片,照片頓時散落一地,她倒豎柳眉,咬牙切齒說:「我要和你離婚,你聽到沒有?」左思點頭,「聽到了。不過,剛才我說了,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所以,這個問題沒有必要重提。」

  鐘筆氣得手足發顫,惡狠狠說:「我會向法院提出申請。」

  左思歎氣,撫著額頭說:「鐘筆,你要有自知之明,我不喜歡你玩過火。」鐘筆本來要走,聽到這話驀地轉身,「難道我連離婚的自由都沒有嗎?」左思站起來,俯視她,神情睥睨,「在香港你沒有。」

  鐘筆將手中的鋼筆用力朝他擲去,大聲罵:「你這個混蛋。」鋼筆水濺在他臉上,他探出指尖摸了摸,不悅道:「我就當你發脾氣,口不擇言。」轉身進衛生間整理。鐘筆挫敗的坐在地上,這個不要臉的老男人,憑什麼這麼頤指氣使、理直氣壯,在外面偷情的是他,又不是她。

  左思來了又走了。鐘筆沖進臥室,拿出箱子收拾行李,「帶上你的奧特曼。」左學跟在後面問,「要去哪裡?」鐘筆冷冷說:「離開香港。」左學見她聲氣不好,不敢惹她,跑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兩人站在首都機場,已是淩晨三點半。下榻的是東方君悅酒店,一大一小,連澡都不洗,沾上枕頭就睡。第二天醒來,一室明亮。鐘筆推著兒子說:「快起來,我們去看舅舅。」洗完澡,神清氣爽,匆匆吃了早飯兼午飯,打車來到望京附近的一家畫室。畫室的主人是一個精神矍鑠、脾氣溫和的老頭,「鐘簀,你姐來看你。」從冰箱裡拿出西瓜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然後就跑出去跟人下棋去了。

  鐘簀扔下畫筆出來,打著手勢問她好不好。鐘筆點頭,放慢語速,「很好。」方便他讀唇語。又推左學:「連舅舅都不叫,找打是不是。」左學知道母親寶貝這個舅舅比自己還甚,哪敢得罪,連忙投進鐘簀懷裡,打著手勢問:「舅舅,你長這麼漂亮,有沒有女朋友?」鐘簀整張臉都紅了,雪白的肌膚,秀氣的眉毛,紅潤的雙唇,當真是一個翩翩濁世美少年。

  鐘筆打他屁股,「誰教你這麼說話的?」左學嘟囔:「還不是你教的。」鐘筆抬手又要打。左學躲在鐘簀身後,探出個腦袋,「法律有規定,不許體罰小孩。」鐘筆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講法律?這是鐘家家規,過來——」左學忙說:「我姓左,不姓鐘。」鐘筆氣得不行,「你遲早跟我姓鐘——」

  鐘簀忙攔在中間,打手勢問:「吃飯了嗎?」左學一溜煙跑了,在鐘簀的畫板上亂塗亂畫。鐘筆啃了塊西瓜,「我這次來北京,打算長住了。你要不要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鐘簀搖頭,說他在這裡挺好。鐘筆也不勉強他,「我都隨你,我們走了,晚上一塊吃個飯。這個地方,找得到嗎?」留下一張紙條。

  鐘簀用工具刀雕了一個機器貓的木像送給左學,左學非常高興,抱住鐘簀的脖子親了親他。鐘筆哼道:「你不老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隨便親人麼?」左學笑眯眯說:「誰叫舅舅長這麼漂亮呢。」

  母子倆走路去買日常生活用品,鐘筆看著滿滿一推車的東西,咬唇說:「左學,你說咱們是不是得弄輛車啊?」左學搖頭晃腦說:「我無所謂,不過你——需要多鍛煉。」鐘筆還來不及回嘴,剛巧電話響,陌生來電。她很不客氣問:「誰啊?」對方不緊不慢、溫和地說:「鐘筆,是我,張說。」

  鐘筆有瞬間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在哪裡?」

  「我在北京。你呢,聽說到香港去了?」張說自從昨天在上海錄了「天上人間」之後,無數親朋好友打電話來對他表示「關懷」,連父母也不例外,焦頭爛額,疲于應付,他算怕了,連忙從上海躲回北京,手機整整關機二十四小時。公司的事情令他分身不暇,唯一的好處是這次的廣為人知,使得公司的股票一夜間上漲了數個百分點。

  他也在北京?鐘筆「哎呀」一聲叫起來,「你快來,你快來,我們碰上大麻煩了。」

  第三章 咬文嚼字與對牛彈琴

  原來鐘筆口中所謂的「大麻煩」便是少了搬東西的苦力。張說開著一輛深藍色奧迪心急火燎趕過來,最後兼職充當搬運工。他二話不說,西裝一脫,捋起袖子將一大紙箱東西扛上肩頭,眉頭一皺,「什麼東西,這麼沉?」鐘筆和左學面面相覷,不敢告訴他是礦泉水。左學見他這麼賣力氣,附在母親耳邊說:「媽媽,這個張說叔叔做事不落人後,好樣的。」鐘筆瞟了眼專心開車的張說,拍了拍他的額頭一本正經說:「坐好,不要亂動。」

  張說下樓將剩下的東西提上來,左學蹲在那裡拆零食包裝袋,口裡含糊不清說:「其實可以請飯店服務生將東西送上來。」現在打電話還來得及。鐘筆一愣,拖著兒子就往外走,「不要吃這些垃圾食品,對面有個餐廳,自己去——半個小時之內不准回來。」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左學手拖住門把不肯走,「你支開我?」太過分了,天下有這樣的母親嗎?鐘筆眉一挑,「大人說話,小孩子避開。」左學死命撐住門框,「我不走,我還要告訴張說你不讓服務生提東西,故意拿他當苦力。」鐘筆頓時心虛,雖說不上故意,確實有那麼一點享受張說為她做牛做馬的感覺——誰叫他以前對她冷冰冰的,不理不睬?

  鐘筆也是好樣的,「你再不去餐廳,以後你但凡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專門去那兒看別人吃。」左學瞪著她,「你——」悻悻走了。

  張說將東西一股腦兒堆在地上,仰著頭單手解襯衫第二顆扣子。鐘筆見他露出的鎖骨,微微往外凸,無比性感,頓時咽了咽口水。不等她湊近看,張說轉頭喝水去了。她舔了舔乾燥的雙唇,不斷告誡自己,美色害人,美色害人。

  張說端著紙杯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喝茶,撮起嘴尖細細吹氣。連喝水都這麼秀氣,鐘筆暗罵他是人間禍害。這個人思維嚴謹,個性內斂,既不懂幽默又不懂情趣,他竟然會跑去參加「天上人間「,讓她大大吃了一驚。

  鐘筆清了清嗓子:「哎,你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啊。」張說沒什麼表情說:「還好,及不上左思。」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左思哪比得上他啊,他都成影響中國經濟的人物了。只好轉開話題,「我晚上約了人要出去吃飯,沒有車。」張說看了她一眼,沒有問約了什麼人,卻說:「你已經離婚了?」鐘筆有些招架不住,渾身不自在,縮了縮頭,「還沒,正在辦理。」

  張說看她的眼神說不上是冷還是熱,站起來扣袖口。鐘筆見他一副要走的樣子,連忙追在後面問:「怎麼了?」神情有些急。她還以為張說對著全國人民跟她表白,那便是三根手指捏田螺——穩拿,哪還逃得出她的魔掌!哪知道見了面,不鹹不淡的,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還像以前那樣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根本就拿不准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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