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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繞著他轉了一圈,抿著嘴笑說:「你不是叫我老婆大人嗎?何方刁民,見到本欽差大人,還不快跪下!」說著將搓衣板往他身前一扔。

  衛卿聽了差點沒一頭摔倒,結結巴巴說:「老婆——,你說什麼?」跪下?什麼意思?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周是挑眉,咳了聲說:「做錯了事就得接受懲罰,本大人罰你跪搓衣板,服還是不服?」說著用腳尖踢了踢搓衣板,哪是欽差大臣啊,整個一女土匪。

  他叫苦不迭,還在確認,「老婆,你的意思是讓我跪搓衣板?」這——這——,這——成何體統!心想就是打死也不能跪,古人雲,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是老婆大人,頭上還有青天呢,怎麼能這麼胡鬧?萬一要是傳出去了,別說笑掉別人大牙,就是以後都無翻身之日!動不動就開堂審訊,那他這個平民老百姓怎麼在欽差大臣手底下活呀,絕不能開這個先例!

  很久以前臣子見到皇帝是不用下跪的,只要站著回話便可。可是自從開了先例,不跪就成欺君犯上的死罪了。可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周是叫囂,只好「非暴力,不合作」,只當她是氣糊塗了,裝聾作啞,不予理會。

  周是氣呼呼地點著他鼻子說:「衛卿,你好樣的!不服氣是不是?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為什麼讓你跪!省得你說我無理取鬧,私設刑堂。」她捋起袖子,在沙發上坐下,還特意倒了杯飲料潤嗓子,杯子當驚木堂一拍,倒真有幾分審案的感覺。

  衛卿見她這架勢,真正一母老虎,不過只敢腹誹,賠笑說:「老婆,你罰我什麼都行,要不洗菜洗碗?哪有罰跪的呀,又不是三歲小孩,這像什麼話嘛。嘿嘿,你累了吧,腰疼不疼?我給你揉揉——」說著貼上來。

  周是眉一挑,哼道:「慢著——話還沒說完呢,跪完再來獻殷勤也不遲。你說你跟那女人沒什麼,親吻純屬意外,綜合你近兩日的表現,我相信你了。」衛卿立即樂滋滋地說:「這不就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差點沒感激涕零。

  周是臉一變,拿出欽差大臥的威嚴,「嚴重的是你竟然想遮掩過去!以為我不知道,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是不是?我問你,要不是上了頭條,你會老實交代嗎?」

  衛卿立即語塞,支支吾吾說:「老婆——我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嗎,我也是不想讓你操心的意思,說了也只是惹你生氣……」

  周是一鞭子打在他肩上,虛晃一招,不過嚇得他頭一偏,以為她真的要嚴刑拷打了,立即噤聲!她怒道:「你還在狡辯,不知悔改。明明就是做賊心虛,暗中享受,你倒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還不給我跪下!」

  衛卿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忙說:「老婆,事後我後悔得差點沒去撞牆,一直掙扎著要不要告訴你,可是怕你生氣,所以——」

  周是甩頭道:「放心我沒要你去撞牆,只是要你下跪而已,給本大人下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草民見到欽差大臣,當街還得下跪呢,快點,快點啊!不然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看,你看,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模樣!不「通」怎麼改前非?一定要他記憶深刻,一旦想起,不敢再犯!她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神態好好像是賜坐。

  衛卿當然不肯跪,當什麼都沒看到,公然拉了把椅子坐下,嬉皮笑臉說:「坐下說也一樣的。嘿嘿——」縱然是私房事,下跪,這也有點離譜了。

  他這麼不合作,她有點下不了臺,於是紅著眼睛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算,還騙得我懷孕!你說你說,我為什麼會懷孕?每次都見你戴套了,你暗中做了什麼手腳……」她不由得淚盈於睫,稀裡嘩啦哭起來,邊哭邊數落衛卿的壞處,說到動情處,還真傷心起來。

  哭得衛卿心虛不已,乾笑說:「我哪有那麼無聊,懷孕當然是因為避孕失敗,這說明我們命中註定早生貴子——」

  周是啪一聲站起來,眼淚汪汪的,嗚咽道:「我只問你,你跪不跪?」衛卿為難地看著她,雖不說話,看神情是不願意的,不過心裡已經有所動搖。

  周是胡亂擦了把眼淚,說:「拿出手來,拿出手來,再不跪打手心,誰讓你不聽話!」啪啪啪,她在空中揮舞著鞭子,做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狀。

  她打定主意一哭二鬧三上吊,非逼他下跪認錯不可。要讓他以後一想起,心有餘悸,不敢再犯,有賊心沒賊膽!

  衛卿哭笑不得,這幹什麼呀,拿他當小孩管教!見她哭得眼睛通紅,心中一軟,遲疑地想,反正也不是沒跪過,夫妻間荒唐就荒唐點,誰還笑話不成?於是把心一橫,點頭答應,說:「行——不過這筆賬能不能先記著?」先哄住她,到時候再賴過去。

  周是揪著他的臉皮說:「這事也能行記帳?天下只有你這種奸商想得出來,我想知道你每天有沒有洗臉,臉皮怎麼這麼厚?」兩人呼吸相聞,鬢髮相連,也不知道是在吵架還是在調情。

  可是衛卿此刻哪有心情調笑,哭喪著臉說:「老婆,不是我臉皮厚,是你欺人太甚……」周是叫起來,「你說我欺人太甚?我臉都讓你丟盡了,見了熟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又拉又扯,一個勁要他下跪認錯,就跟大人教訓孩子一樣。

  衛卿苦笑,但是還是想著討價還價,說用做家務代替如何。周是硬是不答應,就連跪地上都不行,非得跪搓衣板。兩個人正鬧得不行,家裡電話響,周是一揮手,「乖,接電話去。這麼大人了,這點事都不做,像什麼話!」

  衛卿當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聽得對方高聲罵,「衛卿,你做的好事!我跟你爸差點沒氣死!你這兔崽子,結了婚還敢這麼鬧,也太不知輕重了,簡直是胡來!怪不得畏畏縮縮打電話來問詩詩在不在!詩詩呢,她人在哪?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甭回來了,看你爸怎麼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衛卿此刻是焦頭爛額。衛媽媽劈裡啪啦一通大罵,他一邊捂住話筒一邊說:「媽,誤會,誤會,純粹是誤會!詩詩沒去哪,她人就在我旁邊,我們倆沒事,都是外面人瞎說的。八卦娛樂報紙你也當真,真是的!我們自己都不當回事!」

  衛媽媽火氣降下來,「你們真沒事?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讓詩詩聽電話。」衛卿無奈地把電話遞給她,周是不接,卻指著搓衣板。衛卿恨聲說:「周是,你趁火打劫,強人所難,官逼民反——」周是甩了甩頭,得意揚揚地說不跪就不接,說著還扭了扭身子,晃三晃。

  電話裡又傳來衛媽媽的聲音,「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敢騙我!你以前也就花心點,現在怎麼連人品也變壞了呢!你還不趕緊把詩詩找回來,萬一出什麼事,承受得起嗎?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麼做事還是這麼沒分寸……」

  衛卿撫著額頭,無力地說:「媽,詩詩剛才上洗手間了,你想哪去了!她這就來——」把電話遞給周是,咬牙切齒說:「我跪!」就當是再一次求婚好了!他這個老婆,專會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整人的玩意兒,若不依她,這事恐怕沒完沒了。就當陪她家家酒——可憐他一平民老百姓,屈服在她的官威下!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嘛,還是識相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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