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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衛卿趕上去,她卻趴在他身上哈哈大笑,指著前方說:「快看,快看,那人摔的比我還猛,滿臉都是雪。哈哈哈——」衛卿搖頭,她還好意思取笑別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一下午摔了總有百兒八十次吧,倒是越摔越勇,還真是一個不怕摔的主兒。周是累的不肯站起來,衛卿拉著她說:「快起來,身上都是雪,小心著涼。」周是不理,乾脆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衛卿也累了,時刻提著心,生怕她出事,能不累嗎。她也太猛了,什麼都不會,還敢橫衝直撞,嚇的跟在後面的他膽顫心驚的。跟著坐下來,靠過來替她拍領口的雪,口裡還說:「怎麼衣服裡全是雪,等會就得感冒。」

  周是忽然覺得他是一個很體貼很溫柔的人,一整個下午放任自己胡來,撞到人了,只跟在後面道歉,也不約束她。大概因為他這樣,所以自己才敢這麼放肆,毫無顧忌的玩樂。看著他細心的將脖頸沾上的雪拭去,心裡有些感動,回頭一笑,真心說:「衛卿,今天真是謝謝你,你一直陪著我這樣胡鬧。本來我心情很不好的,可是現在很開心。」衛卿頓時住了手,改摟她的腰,拉著她順勢往懷裡一倒,臉湊在她頸邊痞痞的說:「真謝謝我?那你讓我親親。」

  周是真是服了他了,倒會趁機佔便宜,心裡直罵他色心不改。還未說話,衛卿已經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周是瞪了他一會兒,洩氣的說:「好了好了,親也親了,算是謝過了。」說著拼命擦臉頰,站起來要走。

  衛卿見她沒生氣,這可是一大進步,越發來勁了,拉著她的手說:「擦什麼擦,又沒有口水。要不,再親親——」周是冷「哼」一聲,罵:「你還好意思說!我呸——」跳著跑開了。衛卿偷笑不已。

  眾人集合完畢,換了衣服往附近的渡假酒店開來。周是見他手裡只拿了一把鑰匙,便問:「只要了一個房間?」衛卿聳肩,「訂房的事是他們辦的,他們只給了我一把鑰匙。」周是遲疑的說:「要不,你再去要個房間?」

  衛卿批評她:「正是滑雪旺季,附近的酒店只有這一家,有一間房就不錯了,你倒比我還奢侈。」周是悶悶的說:「可是我不想跟你同住一間房,別人會怎麼說。」衛卿忍住笑意說:「別人會怎麼說?你不是我女朋友嘛,住一間房名正言順。你看大家,哪個不是要一間房的。」他們倆還開兩間房,他可以不用混了,臉往哪擱呀,以後在這些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周是賭氣說:「誰是你女朋友,不要亂說話。」一腳跨進電梯。衛卿連忙跟進來,說:「周是,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撂我面子了。」周是沒理他。他忙摟著她肩說:「好了,我不會怎麼樣的,你睡床,我睡沙發總行吧?」

  周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半晌,痛快的點頭,極乾脆的說了聲:「好!」衛卿差點暈倒,敢情她一直就等著自己說這句話呢。

  倆人洗了個熱水澡,跟著大家下樓吃晚飯。這些人商量來商量去,說大冬天的應該吃燒烤,於是又開車跑去附近的燒烤店,位置挺偏僻,裝修也挺簡單,和城中的餐廳自然不能比。一大夥人圍在一塊,說說笑笑,倒也十分熱鬧。各種肉的香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垂涎欲滴。寒冷的冬夜,北風呼啦啦的刮著,屋裡溫暖如春,圍爐夜話,實在是賞心樂事。

  周是瘋玩了一下午,早就餓了,胃口大開,吃的不亦樂乎。端著盤子夾了些肉片,想了想,還是分了一半給一旁的衛卿。有人見了,笑著打趣:「衛少,你這個小女朋友還挺體貼的。樣子挺乖巧的,看不出那麼有個性。」周是尷尬的笑了笑,上次那事估計都傳開來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又有人笑問:「衛少,上次大家出來玩,你怎麼沒帶女朋友來?不會在外面做了什麼惹人家生氣的事吧?」有豪爽的人拉著周是說:「我說嫂子,你以後可得好好管管衛少,他可是一匹野馬,你得會駕馭!」周是又聽到人叫她嫂子,雖沒當場翻臉,心裡已不舒服。

  衛卿忙拉她坐過來,低聲說:「這些人不拘小節,喜歡開玩笑。你只當他們說笑好了。」周是心想說笑也有個度吧,何況她跟衛卿什麼都不是。又不好發作,只得忍下來。衛卿夾了塊肉遞到她嘴邊,哄道:「好了,這有什麼氣的。你想,人家比你大,還得叫你嫂子,人家也不願意呀,說起來你還佔便宜了,是不是?」其實心裡美著呢。

  周是推開他,沒好氣的說:「你這什麼邏輯!就算占人便宜,也沒什麼可高興的。」她是上衛卿的當了,被他的話繞的等於承認「嫂子」這個名分了。衛卿悶頭笑,手搭在她腰上,說:「快吃,不然涼了。」周是搖頭。他堅持,摟著她往懷裡靠,肉都沾上唇了。她怕引起注意,忙吃了,口裡含糊的罵:「有你這麼強人所難的嗎?」忙坐直身體。

  有人在一邊笑說:「你們小倆口感情倒好,也不注意注意影響。」純粹說笑。周是卻是一驚,如果是以前,自己絕不允許衛卿這樣摟摟抱抱,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看著衛卿,推開椅子站起來,說:「我去趟洗手間。」

  徑直來到門外,寒風刮在臉上,她顫了顫,思緒仍然紛繁雜亂,理不出頭緒。往前面一家小賣部走去,她要了包煙。站在漆黑的夜空下,隨手點上。藝術系的女生,沒幾個不會抽煙的,周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偶爾也抽一根。

  火紅的煙頭在風中忽明忽暗,周是長長的吐了口氣,欲將手中的煙頭踩滅。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響,她嚇了一大跳,朦朧的暗影裡似乎有人影,虎視耽耽,不懷好意。這裡畢竟是郊區,雖然是渡假村,仍然荒涼,算的上荒郊野地,自己一個女孩子,什麼事沒有。這麼一想,周是害怕起來,撒腿往回跑。

  沒跑出幾步,撞到人懷裡,抬頭一看,是衛卿尋了出來,立刻安心了,緊緊的抱住他,心還在「砰砰砰」亂跳,口幹舌躁,喉嚨緊澀,一時說不出話來。

  衛卿知道她受了驚嚇,拍著她的背,柔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去這麼久?」周是回頭一看,黑漆漆的,似乎又什麼都沒有了,老實說:「剛才好像有個影子站在我旁邊,我還以為見鬼了,嚇到了。」身體微微顫抖,摟著衛卿的背不肯鬆手。剛才真嚇的不輕。

  衛卿安慰她:「不怕,有我在,鬼也不怕。」仿佛天塌下來也有他頂著。周是奇異的安下心來,點頭「恩」了一聲。衛卿摟緊她,往回走,說:「以後晚上不可以一個人出來,知不知道?」周是點頭說好,窩在他懷裡是這樣的乖巧柔順。

  衛卿撥了撥她的亂髮,又將她冰涼的雙手包在手心裡,說:「你去那麼久還不回來,我擔心了。」周是抬頭看他,欲言又止,半晌,抬起腳,親了親他臉頰,說:「謝謝。以後不會了。」

  衛卿想不到她竟肯主動親近自己,當下心花怒放,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的氣氛,本可以得寸進尺的。可是最後,只將她的手放在臉上來回摩挲,隨後又放在唇上親了親,清了清嗓子,柔聲說:「進去吧,外面風大,小心著涼。」周是跟著他默默上樓。

  衛卿注意到她臉色蒼白,指尖冰涼,知道她剛才是真嚇著了,猶有餘悸。便說先送她回去。將自己的長風衣披在她肩上,又讓人端來熱飲,哄她喝下暖暖胃。又要了杯熱飲,讓她握在手裡暖手。眾人看在眼裡,心想,衛卿真是心疼這個小女朋友,這樣寵著她。

  周是跟著他上電梯,一直沒說話。衛卿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又伸手摸了摸她額頭,說:「是不是有點發燒?」周是搖頭,說只要睡一睡就好了。衛卿點頭,「那睡吧,今天一定累壞了。」又說明天帶她去騎馬。周是爬起來問:「你今天睡哪?」衛卿笑,「怎麼?讓我睡床了?」

  周是翻白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將被子一蓋,哼道:「想的挺美!」衛卿逗她:「你就這麼狠心?連床都不讓我睡?」周是推他:「去,去,去,滾一邊去。」瞧他這話說的曖昧的,好像自己跟他真有什麼的似的。

  衛卿見她嬌俏的模樣,一時忍不住,手來到她臉上。周是並沒有閃躲,轉頭看他,問:「衛卿,你是不是想親我?」衛卿愣住了,想不到她問的這麼直接,也不掩飾,說:「當然,人人見到你都想親一親。」周是沉默了會,說:「好,這次我讓你親。」說著,閉上眼睛。

  她準備迎來一個吻,可是衛卿只在她額頭象徵性的親了下,說:「你有點感冒,好好休息。記得哦,先欠著。」周是看著他,低聲說:「你不親,以後恐怕沒機會了。「衛卿笑,「誰說的?今天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先饒過你。」拿起衣服就要走。周是爬起來,問:「你去哪裡?」衛卿無奈的說:「你都不讓我睡床,我只好去別處睡。」周是知道他是去另外開間房,沒有多說什麼。

  或許真是累了,昏沉沉睡過去。醒來時,昏黃的燈光照在房間裡,夜色正濃,萬籟無聲,惟有狂風在窗外呼嘯而過,越發顯得靜。她看了看時間,才十二點而已,還可以舒舒服服再睡一覺,可是再也睡不著。

  披衣起來,走到樓下的大廳,尚有人未睡,正吆三喝五的玩鬧,興致不減。她立在窗前,外面是無垠的黑暗。心想,抽支煙再上去,反正睡不著。紅色的煙火在她指尖燃燒,像夜晚盛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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