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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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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歲月靜好 鐘越拉著何如初坐下,「你們嘰嘰咕咕在後面說什麼呢?大家都來了,就等你呢。」她連忙撇下林丹雲,到零班這邊來。眾人一見她來了,齊聲起哄,特別是劉濤:「噢噢噢——咱們零班當年的才子佳人,終於修成正果,可喜可賀,來來來,趁著今天百年難遇的盛事,當眾親一下給大家看看——」 何如初便罵:「劉濤,你還是從國外回來的呢,還是這麼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當年整個零班就屬他最能鬧騰,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劉濤還來不及說話,就有人挺身而出:「國外回來的怎麼了?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眾人都點頭說是,紛紛說:「我說你們倆都結婚了,喜帖也不下一張,喜酒也沒喝上一杯,洞房也沒有鬧,多沒勁兒啊!都是老同學,這也太不夠意思了!你說我們能這麼輕易放過你們嗎?」大家於是拍起手來,吵著嚷著要喝喜酒。 鐘越忙站起來說:「好好好,大家不用急,喜酒是一定會有的。」何如初忙跟著說:「紅包你們也是一定要給的。」大家哄堂大笑,說她小氣。有人便說:「你們結婚連招呼都不打,還想要紅包,算盤打得很好嘛!我可是吃完就回來,別說紅包,就是紅紙都沒一張!」 張炎岩提議說:「以後再要像今天這樣大家都在,恐怕很難,選時不如撞日,乾脆你們晚上就在酒店定下幾桌喜酒,大家正好敘敘舊,順帶熱鬧一番,怎麼樣?」大家都說好,過了今天,各自奔天涯,再要聚在一起,委實不容易。 鐘越想了想,要不是趕上百年校慶,這頓酒還真請不起來,立刻點頭說好,當下就打電話預訂酒席。因為正好過了元宵,酒店餐廳沒那麼忙了,時間上還來得及。有人忽然說:「你們倆結婚,有一個人不能不請。」眼睛看著教師席。眾人反應過來,齊聲說:「許魔頭!」兩人都點頭確實說不能忘了請他。期間有人又重提起當年的「許魔頭經典語錄」,說起「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的典故,眾人都笑起來,氣氛空前熱烈。 大家圍在一起說笑,有人抬頭說:「咦,何如初,在主席臺下跟韓校長說話的不是你爸爸嗎?」她忙站起來抬頭一看,可不是嘛,正是何爸爸。何爸爸也是上臨一中的畢業生,只不過比他們早了二十年,何況跟韓校長是摯友,今天這樣的大日子,沒有不來的道理。 何爸爸正和韓校長坐在一起。鐘越和何如初來到何爸爸前面,當著韓校長等人的面,叫了一聲「爸爸」。何爸爸忙笑著說:「你們也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他知道他們春節度蜜月去了。鐘越和何如初又分別跟韓校長、林丹雲的媽媽趙書記、英語組的范主任、許魔頭等人打招呼,鐘越笑著說:「結婚實在匆忙,都沒來得及請喜酒,借著今天這樣百年校慶的光,請各位老師晚上務必賞光喝一杯薄酒。」 韓校長轉頭對何爸爸笑著說:「定遠,我是看著如初長大的,鐘越又是咱們上臨一中鼎鼎有名的大才子,英俊帥氣,年輕有為,現在他們結婚了,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一對璧人,好一門親事啊,你福氣不小哦!」何爸爸忙謙讓幾句,看著他們恩愛和睦,心裡也十分欣慰。 韓校長又笑著對他們說:「這樣一杯喜酒,天時地利人和,何況又在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裡,我可是喝定了的!」其他幾個與何爸爸是世交的老師也都紛紛表示會到場。何如初和鐘越連忙說謝謝。 趙書記沒有教過他們倆,聽身邊的范主任說他們以前在一個班,忙笑著說:「是嗎?原來高中就認識,緣分不淺啊。如初出國八年,你們倆該經歷了多少事啊!現在還能在一起,真是難得、難得。就算如初不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今天也該去喝這一杯喜酒,祝你們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許魔頭看著其他人笑著說:「當年他們倆就頂風作案,偷偷摸摸在一起了。幸虧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沒計較,不然早棒打鴛鴦,硬生生給拆散了!」眾人都笑起來,紛紛調侃說是。他又感慨地說:「回頭想想,那會兒到現在應該有十年了吧?這兩個孩子分分合合的,從那時候堅持到現在,多不容易啊!沒想到今天還能喝到你們的喜酒,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鐘越,今天晚上,老師一定要好好跟你喝兩杯!」 鐘越忙連聲答應了。何如初又說:「爸爸,你也來吧,媽媽也會來。」期待地看著他。何爸爸跟何媽媽自從離婚後,再也沒有見過面。有時候何爸爸路過上臨,去看何媽媽,她拒不相見,頗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何爸爸頓了頓,才問:「你媽媽身體還好嗎?」她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父母雖說離婚了,可是彼此隔閡成這樣,比陌生人還冷淡,她實在覺得揪心。 慶典馬上要開始了,兩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有人請鐘越上去坐貴賓席,他笑著推辭了,說了一番謙遜的話,拉著何如初的手坐在零班的人群中,大家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發出輕笑聲。時光一下子倒流,眾人仿佛又回到以前還在零班上自習的時候,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問題,議論老師、同學的是非,八卦別人的感情……感慨之餘,再想起年少青春時的事情,恍然如夢,只願長醉不願醒。 那些美好的青蔥歲月,儘管已經消逝,一去不復返了,卻定格在記憶的最深處,永不褪色。每當想起,因為哭過笑過,愛過傷過,不遺餘力地揮霍過,在惆悵、傷感、追憶之餘,流淌在心底的還有感動、快樂、歡喜甚至是幸福。最值得紀念的青春,連回憶都是幸福的。 喜宴定在明珠大廈,雖然略顯倉促了些,好在人並不多,敘舊是主要目的,喜宴只不過一個名目。裡麵包間坐的是何爸爸、何媽媽、韓校長、韓媽媽、趙書記、范主任、許魔頭等人;外面便是以前零班的那些老同學,外帶家屬,林丹雲當然也在內。 何爸爸、何媽媽因為是女兒的喜酒,沒有不來的道理,兩人坐在上席,神情淡淡的,沒有交談。何爸爸想打破兩人間的僵局,給她倒了一杯酒,笑著說:「素菲,初初大喜的日子,你也喝一杯。」何媽媽冷著臉,無動於衷,若不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今天她哪會坐在這兒跟他吃飯? 韓校長見何爸爸尷尬,忙勸解說:「素菲,初初一生一世大好日子,你不能叫她失望。定遠縱然有許多錯,可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再計較又有什麼用呢?你看看咱們這幾個,頭髮斑白,眼睛也花了,牙齒也不好用了,還能有多少日子好過呢?過去的就算了吧,放下包袱,自己心裡也輕鬆。你不看我跟定遠的面子,也該看孩子的面子,這杯酒還是喝了吧。」說著親自端起酒杯放在她手裡。 何媽媽忽然悠悠歎了一口氣,當年的恨和怨,經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光的打磨,一點點淡去了,只留下一抹疤痕。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也都過去了,好了的傷疤,只要不去揭,慢慢地越來越少想起,一切過往變得薄起來,最後成了一張紙,輕輕壓在心底,細節都模糊了。 大家都老了,就是有心計較,也沒有那個精力了。何媽媽轉頭看了眼何爸爸,好幾年不見,他真是老多了。她忽然想起兩人剛結婚的時候,他年輕英俊、意氣風發的樣子,他一生中最好的時光,是跟她在一起,總還是值得懷念的。她突然泄了氣,眼睛裡湧出了淚,還有什麼好氣的?就是將這口氣帶進棺材裡,也換不回什麼,於是一仰脖把酒喝了,將過去的一切完全塵封在舊日的歲月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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