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初情似情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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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沒事兒也要上藥。」然後小心將她的左手食指放在自己嘴裡吮乾淨殘血,又迅速找出雲南白藥、紗布、膠帶。他先用酒精把傷口消了毒,然後撒上雲南白藥。她問:「夏原的車子沒事兒吧,怎麼去了這麼久?」他頓了頓才說:「導火線有點兒不好用,現在沒事了。」她不懂這些,只問:「那他回家去了,是嗎?」他默默點頭,「應該是吧——還有心思管別人,你看你,切菜怎麼會切到手?就不會小心點兒?」 她像小孩子做錯事一樣,低著頭,頭髮全垂在胸前,好半晌才說:「我一直在想,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因為雪下得大,飛機都停飛了嗎?」看見他,著實興奮,一時平靜不下來,心不在焉地剁肉餡兒,一個不注意就切到手了。 他用剪刀剪了塊膠帶,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左手食指纏上一邊說:「廣州昨天晚上就在下雪,一直到早上還沒停,因為那裡一年到頭難得下雪,又是南方,多雨潮濕,地上全結了冰。公路都封了,據說還有些地方都斷水斷電。整個城市被突如其來的大雪攪亂了陣腳,人心惶惶的,機場還封閉了一段時間。我估摸著是走不了,恰好認識一個在軍隊任職的朋友,他因為軍務,乘軍用飛機來北京辦事。所以我就搭他的專機一起回來了,途中他還飛了一趟上海,辦了點兒急事,所以回來得有些晚。」 她點頭,「怪不得我一直打你電話都打不通呢。」鐘越想起來,問:「你手機呢,又被人偷了?」他都打了她一個晚上電話,一直關機,猜是被偷了,她回國後,都換了三部手機了。 她忙說沒有啊,從包裡翻出來,「奇怪,怎麼沒電了,我明明記得還有電的。」她按住紅色的鍵,一個勁兒地開機,螢幕始終一片漆黑。他忙說:「沒丟就好,去充電吧,我來做飯,想吃什麼?」這時候做飯,也不知道是晚飯還是夜宵。 她想了想,說:「醫生說我生病了,要吃清淡一點兒的東西,不讓吃油膩的。」他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好點兒了沒?那咱們依這裡的風俗吃餃子吧,餡裡肉少菜多,不要緊的。」她點點頭,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因為有現成的速凍餃子,下水煮就好了。兩人吃了一大盤餃子,窩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鐘越擁她在懷裡,手指纏上她的髮絲,無意識地把玩著,問:「想去什麼地方玩嗎?」她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忙說:「有啊,本來想讓你帶我去滑雪的,可是你沒空……」他便說:「你病還沒好,別往冷的地方去,咱們去暖和一點兒的地方,怎麼樣?」 她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坐起來問:「咱們這是要出門旅遊嗎?」他笑著點頭,問她想去什麼地方。她興奮起來,忽然又說:「你不上班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這麼忙,怎麼有空出去度假呢?他含笑點頭,「不上了,咱們出去度蜜月好不好?」 「真的?」她還在懷疑,見他鄭重地點頭,忙跳起來,響亮地親了他一下,手舞足蹈地開始計畫去哪兒,高興得跟孩子似的。鐘越想著她習慣了國外的生活,提議去夏威夷,那裡明媚的陽光、溫暖的海灘正適合她養病。她搖頭說夏威夷不好,淨是內衣秀。他便說那去歐洲吧,義大利或法國都很好。 她還是搖頭,「幹嗎非得去國外啊?滿眼都是金髮碧眼的人,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我聽人家說雲南春節的時候可好玩了,有各種各樣的風俗節目,穿著民族服裝,載歌載舞地款待外來遊客,十分有趣,又不算太遠,我們去雲南吧。」他想著雲南四季如春,不冷不熱,對她身體確實好,於是點頭同意了。 她忙著上網查詢有什麼有意思的去處,到處看帖看介紹。鐘越打電話訂飛機票,又給孟十電話,告訴他自己要休一個月的假。 孟十正陪老婆逗剛出世的閨女呢,初為人父,滿臉喜色,聽了後吃驚地說:「鐘越同志,我沒聽錯吧?你要休一個月的假?」待聽見他肯定的回答,連忙叫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一個月的時間,你什麼事兒都不幹,光在家陪老婆?」 鐘越糾正他:「不是在家,而是去度蜜月。」孟十聽了,簡直快氣暈了,「度什麼蜜月啊?你們的蜜月期早過了!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公司怎麼辦?合同怎麼辦?新開發的遊戲軟體怎麼辦?你就這麼撂下不管了?」 他無動於衷,慢悠悠地說:「放心,公司不是還有你嗎?倒不了。就算倒了,咱們從頭再來、東山再起就是了。反正還年輕,怕什麼?」 孟十見他連公司倒了的話都說出來了,估計這回是鐵了心,說什麼都拉不回來了,只好說:「我說你大過年的到底受什麼刺激了?是不是何如初鬧著要和你離婚?」眼見著他逍遙去了,留下自己做牛做馬,嘴巴也跟著毒起來。 「你才離婚呢!大過年的,能不能說點兒好聽的?不積陰德好歹積點兒口德吧!」鐘越難得開口罵人,實在是被孟十逼急了。 「嘖嘖嘖——惱羞成怒了,難道被我說中了?你要休假,我不攔著你,但是要休一個月,這也太過分了吧?你走了,負責的部分全部丟下,就是讓人接手一時半會兒也接不上來啊,你說你叫我怎麼活?把何如初叫來,我給她做做思想工作。慫恿老公怠工,這世界還有天理嗎?」他知道鐘越因為連日來的奔波,對老婆愧疚了,想陪老婆,於是孟十乾脆從何如初下手。 鐘越不理他,「我已經訂好飛機票了,明天就走。若真有什麼不懂的,打我電話好了。仔細想想,從跟著你開始,也快六年了,天天走馬燈似的忙碌,時間過得真快,也是該好好休息的時候了。」更重要的是,他和何如初認識以來,都過十年了,他還從沒有放下一切,一心一意地陪過她。 今天晚上夏原對他說的那番話,可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給了他重重一擊。有些東西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她。沒有她,再多的功名利祿又有什麼用?幸福並不需要多少金錢、權勢的外衣,一個簡單的擁抱已經足夠。 何如初從房間出來,還在問:「咱們明天就去雲南嗎?」他點頭,「怎麼,又不想去了?」她忙搖頭,「不是不是,老覺得跟做夢似的,不像是真的,生怕一覺醒來,你又照常上班去了——」她總覺得自己還沒醒。 他心生內疚,親了親她的頭髮,「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好不好?」她窩在他懷裡,點頭,「說好了哦,不許反悔啊。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終於可以出去玩了,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她期待了很久很久,見他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敢說出門旅遊的話,今天真可謂是意外之喜。 鐘越見她興奮得一個晚上唧唧喳喳、蹦蹦跳跳,從頭到尾就沒停過,也跟著微笑起來。若是平時,肯定要說她不得安寧,不像樣子,這次他卻任她高談闊論,她說些稀奇古怪、不著邊際的話,也不糾正她,耐心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最後還是他說:「好了,好了,你聽外面,鐘聲已經敲過十二下了,咱們明天要早起趕飛機,還是早點兒睡好不好?」 她乖乖點頭,躺下來閉著眼睛,心滿意足地說:「鐘越,我真想天天過年。」那他就能天天陪在她身邊了。他摟著她睡下,「這麼大了,還說孩子氣的話,趕快睡吧。」又親了親她的頭髮,感覺涼絲絲的,有令人心醉的馨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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