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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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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重新開始 晚上裝殮停棺,親戚朋友都來上香磕頭。她挺直上身跪在一邊,見到鐘奶奶遺像,想起老人家當年的音容笑貌,沒想到就這麼走了,默默垂淚。鐘越跪在她對面答禮。末了和尚念經超度亡靈。鐘奶奶是信佛的,所以鐘越也不得不照當地風俗來操辦,一直折騰到大半夜,各項事宜才差不多有了頭緒。過了十二點,大家走得差不多了,王嬸讓他們起來,早點兒回房休息。 何如初跪得太久,雙腿早已失去知覺。爬起來時,頭暈眼花,砰的一聲磕到右邊厚重的大木椅,整個人栽在地上。王嬸連忙來扶她,問要不要緊。她忙搖頭,連聲說沒事沒事。 鐘越雖然也跪了大半夜,卻一點兒事都沒有,見了微微責備道:「還是這麼不小心。」她聽他語氣似乎不快,垂著頭不敢說話。鐘越見她沒動,以為剛才是撞到哪兒了。走過來,一手托著她問:「還能走嗎?」她點頭。 鐘越攙著她進屋,說:「你這幾天都住這兒,我在你隔壁。」她點頭,兩人一時無話。鐘越起身離開,帶上房門前問:「會不會怕?」屋子裡剛剛有人去世,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可是她膽子本來就小,只怕會害怕。 夜深人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只有風呼呼嗚嗚地在耳邊吹過,鬼哭狼嚎似的。何況外面停著棺木,掛著白幡,還有花圈等物什,更增陰氣。況且又是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鐘越見她垂頭不語,歎氣說:「你過來吧。」領她到自己房間裡,說,「你睡床上。」自己抱了褥子、被子、枕頭等打地鋪。她見了,有些過意不去,可是實在不敢一個人住,於是說:「地上冷,你再鋪一層,我的褥子給你。」說著要抽床上的褥子下來。 鐘越瞪了她一眼,「知道冷還抽掉?」嚇得她乖乖縮了手。鐘越三兩下就鋪好了,當著她的面脫衣服換上睡衣。她趕緊背過身去,耳根發燙。他見她半天沒動靜,於是說:「還不睡覺?」累成那樣,還磨蹭什麼? 她忙答應一聲,又說:「你出去一下,我脫衣服。」鐘越看了她一眼,不動身,半晌說:「出去什麼?又不是沒看過。」記得有一次在賓館,她當著他的面換衣服,現在反而扭捏起來了。不理她,拿過枕頭睡下。 她只好訕訕地不說話,見他側身背對她,磨磨蹭蹭地脫了衣服,一頭鑽進被窩裡。暖暖的,真舒服,底下大概鋪了電熱毯,輕輕籲了一口氣。鐘越聽見她睡下了,便說:「我關燈了。」爬起來關燈。十幾二十年的老房子,雖然鐘越後來又大肆翻修過,開關還是設在門口。 兩人守靈都累了,一夜無話。何如初睜眼時,鐘越已經起來了,地上的被子、枕頭等物也不見了,收拾得乾淨俐落。何如初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連忙爬起來,匆匆洗漱一番。出來時,見大家圍在一塊兒商量火葬等事。有老人說停靈最少要停三天,所以火葬便定在三天后。小城裡的人們響應政府號召,接受新的喪葬方式,但是還是保留一定的原有的風俗習慣。 這幾天鐘越聯繫殯儀館、靈車、賓客等事情,忙得團團轉,也顧不得她。她幫忙看著燭火,處理一些零碎事情,有親戚朋友來就幫著王嬸一起接待,端茶送飯什麼的,也沒得清閒。 火葬過後,諸事差不多了,兩人才有了喘氣的工夫。 鐘越捧著骨灰放在遺像後面,忙碌過後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奶奶是永遠走了,怔怔站在那兒,心裡麻麻木木的,好像是痛,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痛,只覺得眼睛乾澀,喉嚨堵得難受。 何如初見了也跟著難受,拉過他說:「我煮了面,一起吃點兒。」王嬸這些天連續操勞,又有了年紀,今天早上病倒了,家裡人接了她回去養病。到了吃飯時間,何如初便湊合著下了點兒麵條。 兩人隨便吃了點兒,她撥弄著筷子說:「我該回家了。」一個人招呼也不打,跑出來這麼多天,何媽媽早急了,天天打電話問她幹什麼去了。她一個勁兒地敷衍,說朋友家裡有人去了,她幫著料理料理。何媽媽聽了,雖沒怪她,卻說幫忙是應該的,但是幫一兩天也就盡心了,人家家裡出事了,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呢,催著她早點兒回來。 鐘越聽了,放下筷子,說:「這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可以交給親戚朋友。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回家,然後再回北京。」他想兩人既然在一起,也應該上門見見她媽媽。 她有點兒吃驚,問:「你跟我一起回家?」她還以為喪事完了,他們也就該分開了,畢竟他從頭到尾都沒表露什麼。 鐘越見她那種表情,想要跟他撇清關係似的,有點兒不悅,問:「有什麼問題嗎?」她呆了呆,忙搖頭:「沒有沒有。」低頭喝湯。鐘越便說:「那你收拾收拾,我們等會兒就走。」她愕然,「這麼快?」鐘越點頭,「反正也沒人了,再待有什麼意思?」再說孟十每天幾個電話催他,他也得趕緊回公司。 何如初心想,他在這裡只會觸景生情,離開也好,於是點頭,「我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她本來就沒帶東西來,日用品都是後來現買的,都不要了。鐘越站起來,「那走吧,這裡還是交給王嬸。」關緊門窗,又檢查了一遍,拿好鑰匙,兩人打車往上臨來。 鐘越說:「我訂了晚上的飛機票,看了你媽媽,我們就走。」她這次回來,沒跟母親待多久,本來還想多住一兩天的,見他這樣,也不敢提了。鐘越像是猜到她心裡的想法,說:「等過年了,我再陪你回來。」他不會再放任她一個人離開他的身邊。 何媽媽見到鐘越,很是吃了一驚,又看了看女兒的神情,明白過來,連忙往裡讓。鐘越客氣地喊她伯母,送上一對上好的人參,說路上匆忙,也沒來得及帶什麼,懇請她收下。何媽媽見他相貌非凡,又知情識禮,心裡便有幾分高興。拿出好茶招待,又忙著做飯。 何如初跟進廚房,何媽媽笑著問:「你這些天就跟他在一起?」她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他奶奶去世了。」何媽媽轉頭看她,問:「他讓你去的?」她點頭。何媽媽便說:「你們是打算在一起了?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害得媽媽還想著要給你介紹物件呢!」責備中滿是欣喜。她低頭不語,她也沒料到事情有這麼大的轉變。然後告訴媽媽他們晚上就得走,不要做什麼菜。 吃飯的時候何媽媽特意開了瓶酒,鐘越站起來敬了酒,說:「伯母,這次我們回北京準備登記結婚,等年後再補辦喜酒。」何如初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結婚,有點兒意外,垂頭不語。何媽媽以為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便說:「你們年輕人怎麼說便怎麼辦吧。」又說,「這事你還得問問她爸爸的意思。」 吃完飯,何如初收拾了行李,鐘越提在手中,跟何媽媽道了別,兩人乘當晚的飛機回到北京。 路上鐘越說:「你收拾收拾東西,搬到我那裡去住。」何如初微弱地抗議:「我一個人住挺好的,再說交了房租,不住多……」聲音在他的瞪視下漸漸沒了。鐘越索性說:「現在就去你那兒,先收拾一點兒用得著的東西,以後同志慢慢搬。」她嘀咕說明天收拾也行啊。鐘越當作沒聽見,任她嘰嘰咕咕。 兩人來到她住的地方,她不情不願地開門,也不管鐘越,自顧自地進臥室收拾。推開門一看,亂得不行,這才想起來走的時候匆忙,也沒來得及收拾。趕緊想關門遮醜,鐘越已經跟進來了,見了狗窩一樣的房間,轉頭問:「你就住這裡?」知道她好不到哪裡去,可是亂成這樣還能住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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