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初情似情 | 上頁 下頁
五〇


  她知道自己貧不過他,於是不理他。他又問:「你跟他是高中同學?怎麼韓張好像也是?」她便說:「都是。我們以前是一個班的,那個班很厲害,好多人進了清華、北大。」

  他說:「是嗎?看來他以前就對你有意思嘍?」她橫他一眼,「瞎說什麼呢!鐘越他很厲害的,是我們那裡的高考狀元。」夏原便罵:「書呆子!」她不服,又說:「他體育也很好,拿過5000米長跑冠軍!」夏原嚷嚷:「這算什麼啊!我還攀岩拿過冠軍呢!」

  她不信,「不跟你說了。你今天特別難說話。」

  「我哪難說話了?是你不愛聽。」他不滿地說。

  她轉頭看看外面,天漸漸黑了,喃喃自語:「他應該快來了吧?」夏原歎氣,「你就這麼想見他?」她瞪他,「去去去,別插科打諢。你就沒正經事做嗎?明天就要考試了……」

  夏原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那種考試有什麼好擔心的!明天你瞧吧,答案滿天飛。」她嘀咕:「那也不能這樣啊……」他們考試都抄成習慣了,老師也不管。

  路燈亮起時,鐘越果然來了。她立馬跳起來,快手快腳地收拾書包。鐘越跟夏原打招呼,笑著說:「最近怎麼樣?還好吧?」他很不客氣地說:「不好得很!」鐘越愣了愣,不說話,接過何如初的書包。她揮揮手笑著對夏原說:「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兒去吃飯吧。」

  晚上九點來鐘,有人推門進教室,開燈一瞧,見一人趴在桌上睡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夏原,連忙推他,說:「奇怪,你怎麼在這兒睡覺?不覺得冷啊?」夏原睜眼,整了整衣服自我調侃:「我犯傻唄!」於是回到宿舍倒頭繼續睡。

  第三十章 初到美溪

  走了一會兒,鐘越問何如初:「你跟夏原都說了些什麼?」她隨口答:「沒說什麼,貧嘴唄。」他笑:「你別跟他貧。」她問怎麼了?他便說:「你連韓張都說不過,何況是夏原。」她深有同感,點頭說:「對,他嘴巴毒著呢,他說你壞話。」

  鐘越來了興趣,問:「他怎麼說我壞話?」他當然能察覺到夏原對他的不客氣。何如初想了想,說[答非所問?銜接有問題?]:「反正一天到晚沒個正經樣兒,整天不是說這個人尖嘴猴腮刻薄相,就說那個人垂頭喪氣倒楣鬼。」鐘越聽了,笑笑不語。他當然不會跟夏原當真計較。

  何如初沒兩天就考完了,大家都收拾東西回家過年去了,她一直在等鐘越。怕影響他複習,一個人無聊地待宿舍裡,不是睡覺就是看動畫片。夏原照舊跟她說說笑笑,打電話騷擾她:「還沒起床呢?這麼好的太陽,你也不出來走走?」整棟宿舍樓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怪冷清的。於是她下樓來,兩人湊一起吃早點。

  何如初問夏原:「你怎麼不回家啊?」

  「我家就北京,什麼時候回不行啊?」他埋頭呼嚕呼嚕地喝粥。她咬了半口燒餅,歎氣說:「其實我也不想回家,可是學校過幾天就要封樓了,不得不回去。」他們是私立學校,寒暑假不允許人住的。

  夏原忙說:「那你就別回啊,跟我回家過年吧。」她「切」了一聲,不理他。心裡是真的不想回家,煩著呢。這兩天爸爸老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家,怕她沒訂票,問她要不要寄飛機票給她,要不要去北京接她。問多了,她不耐煩,乾脆關機。自從她有了手機,爸爸給她打電話的次數暴增。別人羡慕之餘,她卻煩惱不已。這手機,方便是方便,卻相當於爸爸的監視器。

  夏原在她離開前,一直都沒回家。

  晚上,何如初接到韓張電話,她叫起來:「韓張!你好久沒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你消失了!」韓張從張炎岩那裡知道她跟鐘越交往後,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他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她。偶爾會通兩個電話,還是她打過去的,短短說幾句話就掛了。他這次特意打電話來問她一起回家不,說給她訂了票。聲音低低沉沉的,不像往日那麼嘻嘻哈哈。

  她沉吟了一下,說:「我已經訂了票。」她自然是跟鐘越一起回去。韓張頓了頓,問什麼時候的票。她說還要過幾天。他便問:「你不是早考完了嗎,怎麼這麼晚才走?」他已經預定了明天的火車票。

  她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好意思說等鐘越,只說:「當時只買到那天的票啊。」韓張知道清華大學的考試還沒結束,多少猜到了一點兒,心情有些黯然,好半晌說:「那到時候我去火車站接你。」她說不要。韓張堅持:「不麻煩的。況且提著那麼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麼回得來?」他們到了火車站,還要坐好長時間的大巴才能到家。她也沒通知爸爸去接。

  鐘越好不容易考完了,她抱怨說不想回家。鐘越安慰她:「沒事的,家總要回啊。」逃避總不是辦法。她悶悶不樂,說:「回家就見不到你了。」她回上臨,鐘越自然是回美溪去。

  春運期間,火車站空氣渾濁、人山人海,簡直無立足之地。鐘越見她還沒上車呢已經無精打采,忙扶住她,焦急地問:「要不要緊?」她說頭暈胸悶。鐘越讓她喝了點兒水,抱住她說上車就好了。心裡懊惱,當時應該給她買臥鋪,她哪受過這樣的罪啊?

  火車上她還吐過一次,小臉蠟黃蠟黃的,一夜間人跟著就憔悴下來。鐘越摸了摸她額頭,似乎有點兒發燒,忙找了條濕毛巾敷在她頭上,說:「躺我腿上睡會兒,醒來就到了。」她抱著他的腰呢喃:「鐘越,我難受。」他連聲哄著她。她半夢半醒又說:「鐘越,我不要回家,我怕——」鐘越心疼地直拍她的背,說:「好好好,不回家。」心裡想,她這個身體狀況,恐怕得先送她回去。

  正好對面也坐著一對小情侶,女的看了十分羡慕,對男友不滿地說:「你看人家,對女朋友多好!」男的尷尬地說:「人家那是生病了。你要是生病了,我對你更好。」女的低聲罵:「只會說不會做!讓你等兩個小時還有那麼多廢話呢!」

  火車早上六點多就到站了,她還迷迷糊糊的。兩人下了車,鐘越先打聽去美溪的車方不方便,送她回上臨後好回去。那車主為了拉客,異常熱情,直拉著他們說:「哎喲,這小姑娘生病了吧?趕緊上車坐著,也好休息休息。」她聽了,以為他要走了,依依不捨地拉著他袖子撒嬌:「鐘越,我跟你回美溪好不好?」

  鐘越嚇了一大跳。她又說:「我跟你回美溪,住一天就回來,好嗎?我生病了,不想這麼快回家……」她心裡著實捨不得他,仿佛他這次走了,以後就沒有再見的日子一樣。

  她那種樣子,像被人遺棄的小貓,睜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眼睛裡蓄著一汪水,可憐兮兮的。鐘越哪裡抵擋得了?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頭腦一熱,迷迷糊糊地就帶她上車了。

  直到車開了,他才開始後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告訴她:「如初,我是一直跟著奶奶住的。」他從沒跟她說過家裡的事。她以前偶爾也問過,都被他不著痕跡地岔開了。她本就不是個敏感的人,也沒察覺出他有什麼異樣。

  何如初抬眼看他,問:「那——你爸爸媽媽呢?」他緩緩地說:「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父親後來又組建了家庭。奶奶怕我受委屈,就一直將我帶在身邊。」她「哦」了一聲,很心疼他,從小就沒有媽媽,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她又問:「那你都不回爸爸的家嗎?」

  他頓了頓才說:「我父親在我高二那年因車禍去世了。」後來他轉到上臨一中來念書,也有部分這個原因。她聽了,久久不說話,環手抱緊他,「鐘越,你真堅強。」對比之下,儘管她的父母鬧得不可開交,但是她依然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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