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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有人告訴他:「沒丟過自行車的人不算是清華大學的人。」說得斬釘截鐵,一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樣子。師兄笑嘻嘻地說:「丟來丟去反正丟的也是清華大學的自行車。研究生『借』本科生的,博士生『借』研究生的,等博士生畢業後,不要了,又『還』給本科生,如此迴圈而已。」他聽了唯有苦笑。

  有一個笑話:一個學生丟車丟怕了,於是重重上鎖。等他回來一看,鎖全部被撬開了,車卻還在,後座上面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小樣兒,你以為加了七道鎖,大爺就拿你沒轍了?呸!」這個笑話在校內廣為流傳。

  於是鐘越聽從大家的建議,從一個師兄那裡買了輛二手車。不幸得很,不到一個星期車就丟了。沒有辦法,只好再買,不到一個月又丟了。他只有自認倒楣,繼續買,繼續丟……幸好後來人家不再盯著他了。

  上臨一中有不少人在這裡就讀,光是同屆的就有三個。可是學校這麼大,大家又不同系,彼此碰面的機會很少。倒是其他學校的老同學會時不時來這裡遊玩,大家反而比在上臨一中時更親近一些。零班幾乎有一半的人來了北京念大學,大家見了面,感覺像回到以前念高中的時候。

  開學之初,除了眼花繚亂、各式各樣的社團招新人,便是規模宏大的學生會選舉,鐘越自然也參加了。經過拉票、演講、宣傳等一系列活動,他成為學生會外聯部的副部長。他能以新生當選外聯部副部長這麼重要的職位,得益於俊朗的外形贏得眾多女生的投票,由此可見他在女性中受歡迎程度。正部長是大三的一位學姐,辦事精明幹練,人脈深廣,大有女強人風範。

  外聯部可以說是學生會中最有錢的部門,平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跟一些公司企業拉贊助。因為他們是名校,一聽是清華大學的,人家立即另眼相看,青睞有加,比一般學校的同學出去聯繫容易得多,而且還可以認識許多大型公司的負責人,對學生的前途非常有益。

  學生會中還有一個很引人注目的部門便是宣傳部,負責學生會對外宣傳工作,是學生會的門面,責任不輕。而新加入宣傳部的新生范裡更是新聞專業有名的大美人,美貌與才華並重。

  鐘越和範裡因為日常學生會工作,彼此熟悉,走得比較近。這一天,大家開會商量國慶晚會時的諸多表演事宜。散會後,範裡邊收拾東西邊對鐘越笑著說:「沒事的話,一起去吃午飯吧。」

  兩人來到附近的食堂,推門進去,窗明几淨,光鮮亮麗,氣派非凡,連打菜的師傅都不一樣。據說有一個四川學生「四」和「十」不分,要包子時口舌不清。北方師傅連聲問他到底是四還是十,他卷著舌頭使勁說,別人還是聽不明白。身後排的隊已成了一條長龍。師傅焦急之下,靈機一動,問:「Four or ten?」他趕緊說:「Ten, ten!」端著包子心滿意足地走了。聽得來清華大學參觀的遊客咋舌不已,名校就是名校,整體氛圍都不一樣。

  範裡要了甜甜酸酸的魚香肉絲,鐘越要了一份宮保雞丁蓋飯,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吃邊聊。範裡見他停下筷子,便問怎麼了?他笑著說:「沒想到是甜的。」初來乍到,飲食方面難免不習慣。範裡笑著說:「大概是放多了甜麵醬。你是南方的吧?可能吃不習慣。」他點頭:「還好。入鄉隨俗,吃吃就習慣了。」

  範裡是北京本地人,家境很不錯,她自己也很爭氣,憑本事考進這所大學。她不僅身材高挑,容貌秀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緻,臉如滿月還白,目似秋水猶清,一頭長髮稍稍燙卷,鬆鬆散散地披在身後。為人爽直熱情,自小跟著父母見多識廣,待人接物和氣禮貌,行事有大家風範。尤其對外地來的家境貧寒的同學,不但不輕視,反而更加熱情,所以周圍的人都很喜歡她。

  有新聞專業的同學經過,跟範裡打招呼,出於好奇,不由得多打量了鐘越幾眼。範裡於是大大方方介紹:「這是鐘越,電腦專業的,也在學生會工作,是外聯部的。」這位同學便說久仰久仰,過了一會兒才叫起來:「哎呀——你就是那個鐘越啊!」

  鐘越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疑惑地看著范裡,範裡卻笑而不語。原來歷年學生會選舉,拉票造勢必不可免。所以想進入學生會領導階層的人無不動員身邊的同學朋友大肆為本人拉票,其中的手段就不必細述了。

  鐘越競選外聯部時,因為外聯部是熱門部門,所以有幾個厲害的競爭對手。鐘越也沒在同學之間拉票,只是該露面的露面,該演講的演講,盡力去做而已。在所有競爭對手裡,行事不可謂不低調。可是鐘越每多露一次面,支持率就不斷上升,尤其是女生。到最後投票選舉時,他剛在場上發表完一番稱不上激動人心但卻誠懇真摯的演講後,底下的大部分女生全都棄戈投降,倒向他這方陣營,新聞系的女生也不例外。范裡的這位同學有一個死黨,竟然硬逼著她投鐘越的票。所以她才知道了鐘越的大名。

  這位同學跟范裡寒暄完,端著餐盤離開。走到轉角處,回頭看他們,看到他們低頭吃飯、小聲交談的畫面,安安靜靜,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不由得想,這兩個人真般配啊,真是才子配佳人。

  吃完飯,范裡問鐘越下午還有什麼事,他說要去圖書館自習。就算來到大學,鐘越的學習習慣一直不曾改變。別人只看到他的優秀,卻不知道他優秀的背後付出了多少汗水。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此話從來不假。要想收穫,必得耕耘,當然,耕耘了卻不一定能有收穫。事情往往是這樣。

  清華大學的學生勤奮好學,圖書館常常爆滿。就連自習室,平時亦有不少人通宵用功。因為圖書館人實在太多,鐘越便轉到北邊的一座樓去自習。那裡相對偏僻,人比較少,他在最頂層有一個固定的位置。

  大學裡的生活精彩紛呈,鐘越一邊要應付繁重的課業,一邊還要處理學生會中的事情,忙忙碌碌,因此閒置時間不多,但是一到週末,只要有時間,他也會跟宿舍裡幾個同學到處遊覽觀光,比如長城、故宮、十三陵等,覺得去過這些地方才算是來過北京了。有不少在北京念書的外地同學總抱著這樣一種想法:反正要在北京待四年,那些名勝古跡又跑不掉,什麼時候想看不能去啊?於是懶懶的,一拖再拖。其實到最後,往往什麼地方都沒去成。

  這天,在人民大學念書的周建斌過來找鐘越玩。因為人民大學和清華大學相隔不遠,兩人倒是常常來往。周建斌高三時個子還是小小的,沒想到一個暑假不見,竟然拔高了大半個頭,看起來像竹竿似的,個頭都快趕上鐘越了。鐘越頭一次見他,差點兒認不出來。周建斌自己笑說,現在才長,完全是因為高中時壓力太大了啊!因為零班的學生都太優秀!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周建斌提議把在清華大學的張炎岩他們也叫過來,鐘越便去打電話。宿舍裡的人說,張炎岩和女朋友出去了。周建斌嘖嘖稱奇,說:「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張炎岩這傢伙已經交上女朋友了!長得怎麼樣?也不帶來給咱們這些老同學瞧瞧。」

  鐘越笑:「聽說張炎岩的女朋友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學,比他大一屆。」張炎岩高三在零班複讀了一年,發誓非清華大學不進。周建斌聽了十分意外,「哦?是嗎?這倒是難得的緣分。你見過他女朋友嗎?怎麼樣樣?」八卦的天性又被勾了出來。鐘越想了想說:「很好的一個女孩子,乾乾淨淨、清清秀秀的,不怎麼喜歡說話,見人總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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