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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韓張氣急,「你這是什麼態度?集體活動也不參加,有你這樣的嗎?」何如初叫起來:「這可奇怪了,其他女生也沒說要去啊。」韓張下了死命令:「不管!下午兩點,你一定要來!」何如初從來吃軟不吃硬,乾脆搖頭:「說了不去就不去!」

  韓張「嘖」了一聲:「電視有活色生香的帥哥好看嗎?」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何如初作嘔吐狀。他又接著說:「再說了,你媽能讓你看電視嗎?」何如初這才不說話了。他拍了拍她頭,說:「乖啊,下午來給哥哥捧場。」聽他自稱哥哥,何如初氣得捶了他一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我會去才怪!」

  回家吃午飯的路上,何如初和鐘越一起走。鐘越問:「下午籃球賽你真不去?」她毫不猶豫地點頭。鐘越沉默半晌,分手前說:「你還是去吧。」說完就走了。

  何如初一直不明白他說「你還是去吧」這句話裡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吃飯的時候還在胡思亂想,惹得何媽媽連聲說:「吃飯也不好好吃,想什麼呢?你看看你,吃得滿地都是飯粒,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吃的!」

  何如初中午一直猶豫不決要不要去看球賽,趴在床上無聊地翻看輔導資料,心不在焉,什麼都沒看進去。潛意識在鬧彆扭,憑什麼鐘越讓她去她就得去啊?眼看著時鐘漸漸逼近兩點,她煩躁地一把將抱枕摜在地上。何媽媽進來,說:「幹什麼呢?好好的把東西扔地上。還有二十幾天就高考了,你也不著急!」她只好悶悶地爬起來看書,把紙張翻得嘩啦啦響,心情煩躁。

  沒過一會兒,她接到林丹雲的電話:「你怎麼不來看籃球賽啊?比校際聯賽還熱鬧呢!韓張讓你趕緊帶個喇叭過來,給你們加油呢!」她有些奇怪,問帶喇叭幹嗎啊?林丹雲在電話裡笑:「助威啊!你們班就那麼幾個人,少得可憐,不用喇叭怎麼成啊?快來快來!」林丹雲一席話倒激起了何如初的集體榮譽感,她忙翻出父親開會用的小型麥克風,裝上電池就出去了。

  一到籃球場,氣氛簡直熱鬧得不得了,看臺上人山人海,規模早超出了兩個班的挑戰賽,還真有些校際聯誼賽的感覺。奇怪的是,許多女生也來了,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沖著場內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笑聲不斷。

  何如初鑽進人群,聽到有女生低聲說:「哎哎哎,中間那個高高的、穿深藍色球衣的就是鐘越,看清楚了沒?」她不由得腳步一頓,又聽另一個女生說:「劍眉星眼、長得很帥的那個?」

  先前那個女生點頭,又侃侃而談:「當然。鐘越是咱們學校頭一個風雲人物,上臨一中第一才子之稱當之無愧。韓張大家都認識,兼有韓校長的儒雅瀟灑、五官跟張老師一樣漂亮,笑起來痞痞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胡磊也是有名的才子,書畫一絕,長得很清秀,只是個頭再高那麼一點兒就好了。丁旭、張炎岩他們也不錯……」最後總結一句,「今天這場籃球比賽群英薈萃,真是聚集了上臨一中的精華啊!」那女生口中的張老師就是韓張的母親,上臨一中生物組的組長。

  何如初聽在耳內,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兒這麼多人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是沖著帥哥來的。

  說是說兩點鐘開始,但是大家拖拖拉拉、吵吵鬧鬧的,直到兩點一刻雙方好像還沒有協調好。韓戰遠遠地見何如初朝這邊走來,忙迎上去,拉她站在場外,說:「你和我們班幾個啦啦隊就站這兒,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們加油啊!」鐘越拿著籃球沖她揮揮手、笑了笑,看得出心情很好,卻沒有走過來攀談。

  這次籃球對決賽還請了體育老師當裁判。隨著口哨吹響,比賽正式開始。何如初對籃球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只看見一群人跑來跑去,你推我我推你,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倒是有不少女生揮舞著手臂尖叫:「鐘越,加油!鐘越,加油!」她不禁回頭張望,那幾個女孩子她完全不認識,她們是那樣活潑率真,看起來像是年輕的學妹。她沒想到鐘越這麼受歡迎,喜歡他的遠遠不止高三年級的女生啊。

  見很多女生追捧鐘越,對韓張有好感的幾個女生不高興了,不屑地說:「太過分了,這不是搞個人崇拜嗎?這樣對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於是這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大喊,「韓張,加油!韓張,加油!」韓張在上臨一中知名度之廣,不亞于韓校長,平常人緣又好,於是一大片人也跟著喊起來:「韓張,加油!韓張,我們永遠支持你!」追捧鐘越的女生可不幹了,較勁兒地扯著嗓子叫起來:「鐘越,加油!鐘越,你是我們的偶像!」叫喊聲一波高過一波,場上的籃球賽才剛開始,場下已經掐起來了。

  何如初正看得有趣,有人捅了捅她,問:「你怎麼不跟著喊?他們倆,你支持誰?」她聳肩,「這有什麼支持不支持的?大家都是零班的!」何如初忽然記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拿過喇叭大喊:「零班,加油!零班,加油!」一班的人不甘示弱,齊聲叫起來:「打敗零班!打敗零班!」

  場外一片混亂,場內也好不到哪兒去。鐘越仗著身高優勢,一連進了兩個球,一班的人急了,死死盯著他。鐘越剛帶球沖過去,前面馬上有對方的好幾個人攔著,虎視眈眈的。他裝作要投籃,一個急轉身,卻把球扔給韓張。韓張會意,接過球一投,不偏不倚,正中籃筐。可是因為一班的人防鐘越防得太緊,見他上身一動,便沖過來,收勢不住,硬生生將他撞倒在地。就連韓張,胸口也悶受了一撞,疼得直蹙眉。

  裁判吹了口哨,比賽暫停。眾人都問他們要不要緊?鐘越在別人攙扶下爬起來,搖了搖頭,走到場邊喝水。何如初急急忙忙跑過來,神情緊張地問:「撞到哪兒了?有沒有受傷?」鐘越低聲說沒事。她垂眼一瞅,叫起來:「還說沒事!手臂都流血了。」他的左手手肘滿是血污。

  鐘越搖頭說:「擦傷而已,不要緊。我要上場了,你找個陰涼的地方坐著看吧,天氣挺熱的。別拿著喇叭一直喊,意思到了就行。」他聽她說話聲音都啞了。何如初見一群人圍著韓張,不知道在幹什麼,忙問怎麼了。

  鐘越便說:「剛才有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她問嚴不嚴重,鐘越試探地問,「你不去看看?」何如初聳聳肩說:「我去幹嗎啊?有那麼多人圍著。再說了,韓張就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鐘越聽了,心情莫名地大好起來。

  下半場繼續比賽,比剛才還激烈。雙方你爭我奪,分數不相上下。尤其最後幾分鐘,進入白熱化階段。因為鐘越表現出眾,一班的人全都防賊似的防著他,他根本沒有機會投籃,便將球遠遠地投給韓張,最後由韓張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結束了比賽,贏得了熱烈的掌聲。一班以一分之差輸給了零班,罵罵咧咧地散了。

  鐘越提起書包,何如初迎上去,見他滿頭是汗,遞給他一瓶水,又說:「你手流血了,我抽屜裡有創可貼,你跟我去教室拿吧。」鐘越心裡一暖,微笑著點頭。兩人並肩離去。

  比賽一結束,韓張便興沖沖來找何如初,哪知道中途有人攔著他說話,他不得不敷衍。再轉頭時,卻見她和鐘越說說笑笑地往圖書館方向去了,情緒不由得有些低落。一開始見她來看比賽,非常高興,勁頭十足,發揮得也比平常要好。因為跟鐘越配合默契,有一半的球是他進的,他十分得意,還想在她面前吹噓吹噓呢,她卻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好不容易贏了比賽,其他人都興高采烈,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只有他悶悶地不說話,頂多附和眾人點點頭。

  第十七章 情竇初開

  傍晚,韓張早早去上晚自習,教室裡只有寥寥幾人。他剛坐下,坐他旁邊的張炎岩轉過來跟他攀談:「下午的比賽真精彩。」他點頭說:「是啊。」張炎岩見他不冷不熱就這麼一句話,倒不好繼續討論,忽然笑了笑,說:「打完球,我回教室拿衣服,猜我看到什麼?」

  韓張不怎麼感興趣地問:「看到什麼?」張炎岩笑得古怪,「我推開教室門,正好看到何如初給鐘越上藥呢。兩人貼在一塊兒,很是親密啊。」有人耳尖聽到了,連忙插話:「鐘越對何如初就是不一樣。」大家紛紛來了勁兒,全圍在一塊兒,要張炎岩細述當時看到的情景。

  韓張聽得怪煩的,張口便說:「你們別再拿鐘越開玩笑了。他是什麼人啊,哪有心思想這些。」有人不同意,「想這些怎麼了?人之常情嘛。韓張,你別告訴我你從未對哪個女生有過好感。」大家笑起來。韓張想起自己對何如初的異樣感覺,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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