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初情似情 | 上頁 下頁


  韓張倒不知道何如初哭的那會兒鐘越也在,聽明白了便站起來澄清:「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啊?徐濤,你還真無聊,這種事也亂說,何如初聽到了,還不得跟你急!中午她跟戴曉吵架了才哭的,你們就別再瞎說了。不信你回去問戴曉去,你不是跟她住一棟居民樓嘛!」

  大夥兒聽了,知道是女生之間吵架立即就沒話了,但是又有人問:「她跟戴曉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會吵架?」馬上有男生說:「女生嘛,嘰嘰歪歪,婆婆媽媽,不是哭就是鬧,有什麼可說的。」大家也就撂開不說了,又談起姚明來。

  直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催著要關燈,十來個男生才意猶未盡地散了。周建斌和鐘越一起去吃餛飩。周建斌扶了扶快掉下來厚鏡片,含糊地說:「韓張還真是維護何如初,別看兩人整天吵架,卻容不得別人說何如初的不是。比如今天,一聽徐濤拿何如初開玩笑,他就不樂意了。」

  鐘越的筷子頓了一下,問:「韓張跟何如初什麼關係?很熟嗎?」

  周建斌點頭說:「其實也難怪,他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青梅竹馬,要好也不稀奇。以前在一班的時候,他們整天吵架,我坐在他們旁邊,都快煩死了。不過真遇到事兒,韓張還是讓著何如初的。現在,他們倆的座位總算分開了,我也不用夾在中間受活罪了,謝天謝地……」

  鐘越也沒聽清他後面到底說了什麼,站起來付了錢,說飽了。周建斌揮手,說:「那你先走吧。我住學校,不順路。」他點點頭,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暗黃色的燈光樹影裡。

  第五章 重在參與的運動會

  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場考試,轉眼已到十月份,是一年一度召開運動會的日子。運動會是上臨一中的傳統的活動項目,校訓裡就有「強身健體」這一條,所以學校領導非常重視,每次都辦得非常熱鬧。每到這個日子,學校也難得大方,一連放三天的假。對此,上臨的所有學生無不歡呼雀躍,期待萬分。

  上臨一中高三零班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整個市,可是一說到運動會,這個班的學生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其他班級的學生都在熱烈地討論比賽項目、推選參賽選手、組建啦啦隊和後勤隊等,忙得場面熱火朝天,個個摩拳擦掌,都想為班集體爭光。只有零班的學生跟沒事人似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兒,只因為這個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對運動不感興趣。

  還是鐘越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學校要開運動會了,怎麼咱們班沒人參加啊?」

  身為班長的韓張苦笑道:「咱們班就這麼幾個人,連湊個啦啦隊都成問題,還怎麼參加運動會?咱們班女生只有六個,其中三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的,連看運動會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更不用說參加訓練了;另外兩個是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根本不能指望她們上場比賽;剩下一個何如初,你若有本事,你便叫她去,我是不敢再叫她參加了。男生呢,真正願意參加的也沒幾個。就像周建斌,頂多肯給你當個啦啦隊的隊員。」

  鐘越聽了歎了一口氣,說:「可是運動會這麼大的事,咱們班總不能集體棄權吧?」看眼前這個情勢,倒有一半人有這樣的想法。那可真是上臨一中史無前例的事,如果真就此棄權,還不被其他班的人笑死?他們一定會嘲笑零班就是一群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

  韓張聳聳肩,說:「今天是上交運動會名單的最後一天,許魔頭一會兒肯定會說這件事。」鐘越本欲說些什麼,想想還是算了,打算還是先看看許魔頭會怎麼說。

  上午最後一節課快下課時,許魔頭清了清嗓子,說:「大家也知道,學校就要開運動會了。我們班的人數雖然少,但是也要參加,這個是肯定的。有人提議集體棄權,那是萬萬不行的。以前咱們上臨一中設『少年科技班』的時候,一群十三四歲的高考生也從來沒有棄權過,難道你們還不如人家小孩子?」

  頓了頓,許魔頭又說:「運動會嘛,重在參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班也不要求能拿名次,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能破零,也就可以了。人家一個補習班就有上百人,運動健將大有人在,何況還有特招的國家級的體育生,所以贏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大家既然是高三零班的一分子,就要踴躍參加,積極為班級爭光……」

  說了一長串動員的話後,許魔頭問:「有誰自願報名參加?」韓張第一個舉起手來,身為班長當然要起帶頭作用。然後鐘越站了起來,說:「我以前是『美溪一中』的田徑運動員,可以代表班級出賽。」

  許魔頭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對了!怎麼忘了你!你曾是五千米長跑冠軍對不對?這下我們零班破零不用犯愁了!還有誰願意參加?班幹部都站起來,起表率作用……」其他班級光是選運動員就得一個星期,零班當下就定了,真是「速戰速決」。

  最後結果是,可憐的何如初不得不成為高三零班女子組的唯一代表。她一個人不得不參加100米短跑、800米長跑、女子鉛球、立定跳遠等四項必須參加的項目。4×100的400米接力賽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不得不棄權。

  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最後的麻木不仁,何如初在震驚過後,已沒了感覺。大家心照不宣,她只要上場就行了,反正重在參與,沒人指望她能拿名次,她自己也不抱希望。

  鐘越和韓張也是身兼多項比賽任務,比賽時間都有重複的,兩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到時候悶頭上就是。動員來動員去只動員到兩個人,其他人都推辭,說自己根本不是運動人才,別丟人現眼,最多願意做做後勤工作。

  ……

  運動會那天,真是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倒像老天特意開恩似的,連日來的綿綿細雨全都收了起來。何如初領了編號服,她是4號。從拿到編號那刻她便開始不高興,你看「四」——「死」,多不吉利!

  只見別人班的啦啦隊扛旗幟的扛旗幟、拉彩條的拉彩條,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再轉頭看自己班的方陣,好不容易來了幾個人,不是沒精打采地坐著就是看著運動場發呆,其中有一個竟然在背英語單詞!她完全絕望,信心全失,還沒上場就想著退場了。

  先是開幕式。所有運動員按班級排成方陣到運動場集合。其他班都二三十號人,舉著牌子從主席臺下走過時,自己班的啦啦隊便大喊加油等語助威,聲勢壯觀。就算是最不濟的文科重點班,也湊齊了十一二人。只有高三零班包括舉牌子的一共只有六人,還是高三組第一個出場。剛踏著進行曲走進場,便引起一陣哄笑。看臺上不斷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嘲笑不已。

  何如初看著自己這個方陣,寥寥數人,經過主席臺下時,連句「加油」的話都沒聽到,萬分失落。快要走完時,竟然聽見有人喝倒彩,顯然是因為高三零班的組成太過扎眼,現在好不容易出醜,他們當然忙著落井下石。

  何如初很生氣,回頭看到底是誰在喝倒彩。鐘越站她旁邊,當下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說:「走自己的,別管別人。咱們走咱們的,不要多想。」她的氣才漸漸消了。

  開幕式完了便是正式比賽。高三零班參賽的幾個人將手疊在一起,大喊三聲「加油」,就各自散了。何如初問鐘越:「你要參加哪些比賽?」他抬了抬眼睛,數道:「男子組50米和100米短跑,800米長跑,還有5000米長跑,立定跳遠,鉛球,飛鏢……」大家既然知道他曾是校級運動員,便將大任務都交給他。他雖苦笑不已,也只得咬牙,一肩挑起來。

  何如初忙打斷他,歎氣說:「可憐的人,咱們同病相憐。」她像哥們兒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韓張滿頭大汗地拉了輛小拖車朝他們走來,何如初指著一大堆的東西問:「幹什麼?你準備開雜貨店啊?」

  韓張擦了擦汗,喘著氣說:「慰問品。」鐘越指了指看臺,說:「那兒不是有嗎?」飲料、水果早送來了。韓張解開繩子,說:「老許自掏腰包買的,犒勞參加比賽的同學。」難得他這次沒稱「許魔頭」,又指揮眾人道,「鐘越,你把那箱水搬到看臺上去;袁林,你拿蘋果、橘子。」又指著何如初,「你別光看啊,也動手幫幫忙,這兒是運動場,又不是你家,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何如初用力捶了他一拳,嗔道:「去死吧!」眾人正忙碌呢,和何如初要好的同學林丹雲婀娜多姿地走來,拍手笑著說:「你們零班和我們普通班真是不同啊,開幕式就幾個人,真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又轉頭笑說,「何如初,連你也被抓上場了,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哈哈哈……」

  何如初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見我這麼慘有那麼開心嗎?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林丹雲吐了吐舌,一本正經地說:「阿彌陀佛,本人非常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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