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初情似情 | 上頁 下頁


  何如初越著急就越解不開,聽他這樣說,倒乖乖地把手停了下來。

  他先小心地抽出嵌入拉鍊裡的幾根長髮,然後仔細地一根根理順打結的髮絲,在這個過程中,他隱約感覺手似被螞蟻輕咬了一下,輕微的疼痛像風一般若有似無,當下還以為是幻覺。

  糾結的長髮終於脫離了書包拉鍊,何如初抬起頭,長籲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髮已被扯得歪在一邊,亂七八糟好似雞窩。於是氣惱地扯下綁頭髮的綢帶,順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用手隨便理了幾下頭髮。剛想對幫自己解頭髮的男生說聲「謝謝」,卻見韓張擠了過來,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你怎麼就這麼多事?看個榜還能整出事兒來,何媽媽真沒說錯,你就是一個事兒精!」

  何如初又看了一眼這個幫自己解頭髮的男生,好像沒在學校見過他,因為陌生,所以自己多少有些矜持,不好在他面前對韓張發作,只得打斷韓張的話,說:「行了,看你的新同學去吧!」自己也跟著韓張往前擠。

  走到宣傳欄前面,何如初一眼就看見榜首的名字——「鐘越」。誰啊?何如初歪著頭想了半天,沒聽說過這名字啊,應該不是重點班的,難道是普通班的?這可是咄咄怪事,於是回頭問韓張。

  韓張納悶地聳肩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何如初雙手抱胸,笑著說:「這可有意思了,哪裡冒出個無名英雄來。這鐘越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居然高居榜首,連你都不知道。」

  韓張沒好氣說:「我又不是『包打聽』,不知道有什麼稀奇?」嘴裡雖然這樣說,心裡卻想著等回去要打聽打聽了。

  何如初又拍手笑著說:「哈哈——嫉妒了吧,被人家比下去了!」韓張的名字正好排在鐘越的後面。

  韓張一直很優秀,對於名次多少有些在意,聽到這樣讓自己丟面子的話,忍不住哼了一聲,用力拍了一下她的頭,說:「擔心你自己吧!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呢!」

  何如初又是一陣嘰嘰咕咕,說他打痛她了,眼睛卻往榜上掃,一個一個名字掃下去,基本上都是如雷貫耳的優秀生的名字,掃到後面,見「何如初」

  也榜上有名,頗有「中舉」之感。雖然那三個字正委委屈屈地綴在名單的尾巴上,但是她還是很高興,於是挑著眉,得意地看著韓張,神情似是挑釁,意思是說——怎麼樣?連我都能進哦!

  韓張取笑她說:「最後一名還好意思笑呢!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她連忙反駁:「哪裡是最後一名啦?我的名字下面不是還有兩人嘛!」

  「你能跟人家丁旭、張炎岩比?人家那是高分落榜,非清華、北大不進的人。」

  何如初再看了一遍,如果除去鼎鼎有名的丁旭、張炎岩,自己果然就是倒數第一。看韓張眼含輕蔑、語帶嘲諷的樣子,何如初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說:「你很了不起嗎?那怎麼不像鐘越一樣排榜首啊?滾!」她一把推開身邊的人,就從人群裡沖了出來。

  韓張見她臉色變了,知道氣得不輕,忙跟上來,說:「你又發什麼脾氣啊?沒事回家待著去!」

  忽然聽到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自己,站在一邊的鐘越饒有興趣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由得側頭細細打量:男孩站在人群裡算是高的,身材修長,皮膚白皙,有點兒瘦,狹長的單眼皮上戴著一副時下流行的深藍色寬邊眼鏡,嘴角似笑非笑,模樣看起來有點兒吊兒郎當的;挨著自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長長的黑髮,倒也眉清目秀,可是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很急躁的樣子,要不怎麼連自己的頭髮都解不下來?

  聽著兩人漸遠的吵鬧聲,他不由得抬頭尋找,恰好看見她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身後那片秀髮如被山風吹過的瀑布,飛揚起來,在陽光下無比醒目。

  他低下頭,發現手腕上有一道細長的紅色痕跡,似被紙片劃傷的。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是她的頭髮剮的。

  第二章 他記住了她的名字

  何如初氣憤地甩開韓張,走遠幾步才想起戴曉,回頭張望,見她一個人垂著頭往圖書館方向去,忙追上去,喘著氣問:「你怎麼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戴曉沒有回答,何如初不禁詫異地轉頭看她,才發現她眼眶紅紅的,整個人仿佛失魂落魄,忙問怎麼了。戴曉不做聲,也不理她,獨自加快腳步走上圖書館螺旋梯。

  何如初在階梯上拉住她:「戴曉,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戴曉沉了沉臉,使勁掙開,看何如初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陌生,還翻了翻白眼。

  何如初不明就裡,以為她熱暈了,便說:「太熱了,我請你去冷飲店吃冰。」拖著她就走。

  戴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算了吧……」剛要說些什麼,看見跟上來的韓張,含住了話頭,一把推開何如初,頭也不回地走了。

  戴曉長得白白胖胖的,留著齊耳的學生頭,鼻樑上架著一副金色邊框的深度近視鏡,憤怒之下推出的一掌力量頗大,何如初瘦瘦的身材哪經得住,不妨之下連退數步,直撞到韓張懷裡才刹住腳步。嚇得臉色都白了,她一手緊緊抓住雕花鐵欄杆,上身還直往下傾,好一會兒才對韓張說:「戴曉怎麼了?跟我像有仇似的!」

  韓張忙沖上前扶住她,見她們這樣,心裡多少有些明白,拉著她壓低聲音說:「先出去再說話,在圖書館門口吵吵嚷嚷像什麼話!」說完,拽著何如初就走。

  何如初卻轉過身,韓張忙問:「你去哪兒?」

  「找戴曉去啊,她可能碰到煩心事了。」

  韓張見她還不明白,點著她鼻子說:「我說你能不能機靈點兒啊?你這會兒去找她,不是火上澆油嗎?」

  何如初轉頭看他,問:「為什麼啊?」

  韓張搖頭,說:「你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高興?還不是因為你進了零班,她沒進!你現在去找她不是自討苦吃嗎?」

  何如初一聽,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戴曉那麼生氣呢。遲疑了一下,她也拿不定主意,不去找她怕她生氣,但若去找她反倒像是示威,於是不安地問韓張:「那你說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一臉心虛慚愧的表情,好像戴曉不能進零班是她害的。

  韓張拖著她就走,「那有什麼怎麼辦啊,看著辦唄!又不關你的事,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回頭再說,說不定過一兩天就好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快回家吃飯去!」韓張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想,女孩子心眼兒就是小,沒進零班又不是什麼死人的大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何如初只好悶悶地往家走。出了校門,穿過馬路再往右轉,是一大片高級公寓。何如初從家到學校不到十分鐘路程,若是快走,只要五分鐘。她一直想和同學一樣騎車上學,但是因為路程太近,始終無法如願,對此她總感到很遺憾。

  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何媽媽忙迎出來,劈頭就說:「斯文點兒!你看看你,有女孩樣兒嗎?鑰匙呢?又忘帶了?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了,整天丟三落四的,以後可怎麼辦?」

  何如初調皮地朝媽媽吐了吐舌頭,然後跑上樓,將媽媽的嘮叨關在門外。當初買樓的時候,因為何如初時不時抱怨她以前的臥室有油煙味兒,何爸爸便一口氣買了上下兩個單元,打通成複式樓層的式樣,把廚房設在下層,讓何如初住在樓上,她這才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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