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
雲兒看著他寒冷如冰的雙眼,緩緩說:「你如果要殺我,不必等到現在。」楚惜風微微笑了,點頭,「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聰明?不過,我以前不殺你,不代表現在不殺你。」雲兒歎氣,「你一直在等最佳的時機。」現在,終於來了嗎? 楚惜風劍尖一挑,從她臉龐擦過,割斷幾絲垂下來的長髮,手指往她胸前疾點。雲兒來不及後退,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他一手抱起雲兒,快速來到山崖入口處,飛身抓住長繩,哧溜哧溜往山頂攀去。 剛才他找燕蘇去了,現在只等他上鉤。黑壓壓的兵馬將一間小小的客棧圍得水泄不通,步步為營,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根本不能近身。他隱在暗處,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可乘之機,後來見魏司空牽著馬出來,似乎有什麼要緊事趕著去辦。他橫劍攔在魏司空必經之路上,像獵豹等著獵物一般,勝券在握。 魏司空見是他,勒住韁繩,雙手抱胸,慢吞吞地說:「原來是前天晚上挾持弱質女流、落荒而逃的金翎劍楚惜風啊,司空久仰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啊!」楚惜風懶洋洋地說:「魏世子客氣了。」魏司空怒道:「青天白日的你也敢出來,我剛才還以為見鬼了呢。」語氣充滿諷刺。楚惜風也不生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動起了手。也沒見他怎麼移動,金翎劍瞬間已至魏司空的面門。魏司空一驚,人迅速往後一仰,身子離開馬背,跟著往後飄去,右手按在青鋒劍上,拔劍出鞘。冷冷一道青光劃破長空,青鋒劍和楚惜風的金翎劍交纏在一起,兩劍發出哧哧哧的撞擊摩擦的聲音。 楚惜風不屑地哼了聲,一劍格開,趁魏司空還未變招之際,棄劍不用,雙腳如旋轉的陀螺般落在魏司空的身上。魏司空萬萬沒料到他竟然打起近身肉搏戰來,一時沒防備,左支右絀,又翻又滾,擋得頗為吃力,一不小心吃了他一腳,如遭重錘般頓時站立不住,捂住胸口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體內真氣亂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楚惜風原不是要他的命,只不過想教訓他剛才出言不遜而已,在他出劍反擊之前抽了個空隙往後撤去。他傲然立在風中,負手說:「魏司空,就憑你還嫩了點!就是你家魏老頭子來,我楚惜風也不怕!」從懷裡扔出一張對折的素箋,輕蔑地說:「接著!若不是要借你送信,就憑你的本事能從我的劍下活著離開嗎?」那張薄薄的紙片迎著風輕飄飄落在魏司空手裡。 楚惜風雖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一向我行我素,殺人如麻,但是還不至於冒著得罪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魏家的危險,平白無故去殺魏家的世子,引起武林公憤,踢了魏司空一腳也就算了,見好就收。 魏司空低頭一看,信封上寫著「燕蘇啟」幾個字。打開來,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大字:「今晚子時,芙蓉山頂,單刀赴會」,一撇一捺,氣勢囂張,字如其人。不等他抬頭,楚惜風如一陣風走遠,聲音遠遠傳過來,「你聽好了,若還想要那個丫頭的命,只能是他一個人來。」魏司空看著手裡的信箋,沉思半天,最後還是拍馬回去,將信交到燕蘇手裡,讓他自己做決定。 燕蘇看完後,將信撕得粉碎,冷哼,「好狂妄的口氣!楚惜風,別以為我怕了你!」轉頭問:「芙蓉山是什麼地方?」東方棄便說:「九華山群山之一便是芙蓉山,素來有『天河掛綠水,秀出九芙蓉』之說,景色秀麗多姿,山勢巍峨險峻,下臨深淵,三面絕壁,離這裡大約有百里路程。」他點頭道:「備馬。」 第二十八章 殊死搏鬥 馮陳連忙阻止,急道:「公子,你不能去!」燕蘇冷聲說:「誰說我不能去,帶上一千精兵,別說區區一個芙蓉山,就是九華山群山也要將它夷為平地。我看他楚惜風能驕橫到幾時!」魏司空聽了便說:「聽楚惜風的意思,是要公子一個人去赴約。若是大隊人馬都去,只怕他不肯來。」 東方棄歎氣,「芙蓉山壁立千仞,根本無路可走,不是人人都上得去,恐怕帶了再多的人馬也沒用。」楚惜風還真是會揀地方。 眾人面面相覷,馮陳站出來說:「公子,屬下認為您完全沒必要去。楚惜風名聲再響,也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罷了,怎可跟您相提並論?我們還是連夜出發,儘快回京吧。」意思是說,雲兒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沒必要因為她親身犯險。連東方棄也不明白楚惜風為什麼會下這樣一封戰書,因為對方完全可以不予理會。 燕蘇眼睛看著窗外,過了許久,徐徐說:「我少年時便聽說過楚惜風這個名字,他曾經大鬧天牢,連殺一百一十一人,大理寺的石階殷紅一片,血流成河,數年後還帶著血腥氣。據說他殺起人來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一下。」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樣的人,說到做到,如果他不去,雲兒必死無疑吧?想到這裡,聲音不由得一頓,「一直以來,我都很想會會他。我燕蘇自小習武,日夜不輟,當年幽州一戰時,死於我劍下的亡魂成千上萬,未必不是他的對手。區區一個楚惜風,何足懼哉!今天他就是不來下戰書,他日我也要找上門去!」 馮陳還要勸阻,他大手一揮,說:「不要再說了。我今天如果不去,以後就算聽到楚惜風這個名字,氣勢上都要矮上三分。」 東方棄心裡卻在想,他又不是江湖中人,守不守江湖規矩有什麼要緊,傳出去也沒人會笑他。他之所以堅持要去,可是因為雲兒?東方棄不敢這樣想,但是卻忍不住這樣猜疑,以他尊貴的身份地位,只是單純地想會一會楚惜風嗎?東方棄想了想說:「公子,你傷勢還未痊癒,不如由我代你去吧。你一個人去,確實太危險了。雲兒她不會有事的。」眾人點頭附和,都以為這是極好的辦法。 燕蘇轉過頭來看他,緩緩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燕蘇豈是貪生怕死的人!楚惜風膽敢行刺本宮,我定要他付出慘痛代價。不用多說了,哼,誰跟他單打獨鬥?我可不是武林中人。大夥準備準備,出發吧。」 燕蘇領頭往芙蓉山去,後面跟著東方棄、魏司空、馮陳、褚衛、蔣沈、韓楊以及一千精銳騎兵,旗幡飄揚,聲勢浩蕩,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卻是人馬無聲,訓練有素。眾人來到芙蓉山山腳下,只見一座筆直的山峰平地而起,直插雲霄,像是刀斧硬生生劈出來的,山勢之險峻,觸目驚心。此時夜幕降臨,月明星稀,烏鵲南飛,芙蓉山半明半暗,若隱若現,更顯詭異。燕蘇坐在馬上下令,「前鋒營一百精兵隨我上山,其他人將這裡圍起來。蔣沈、韓楊,你們留下來好好守著,一個人都不許放過。楚惜風若是下山,立斬無赦。」 眾人在蔣沈、韓楊指揮下迅速散開,手持弩箭,埋伏在山下必經之路,形成合圍之勢。燕蘇帶著另外一百精兵沿著狹窄的山路往上走。山路艱險,眾人走走停停,行不到一裡,只見大石擋路,荊棘遍地,雜草叢生,前面已經無路可通,大家只有下馬步行。燕蘇仰頭看了看山勢,就像是直接從天上垂下來一般,倒掛在空中,陡峭非常,武功低微的人,恐怕連站都站不穩。馬兒已經上不去了,他下馬,看著眾人說:「剩下的一百精兵就埋伏在這裡,馮陳、褚衛,這些人由你們帶領,不得有誤。」二人領命,指揮眾人先將馬匹藏起來。 燕蘇、東方棄、魏司空三人攀著巨大的岩石一路往山頂行去,如履平地。到了上面,寒氣逼人,山風怒號,雲遮霧繞,眼前一片模糊,目不能視物。東方棄指著前面沉聲說:「絕壁上面就是芙蓉山頂了。」這道絕壁高達數十丈,一直沒入雲霧的最深處,看不見頂,像倒立的一面鏡子,連個搭手的地方都沒有。底下是一道幽森森的峽谷,只聽得風鳴穀應聲嗚嗚嗚在耳旁迴響,當真是猿猱欲度愁攀援,使人見此凋朱顏。 魏司空苦笑,「怪不得楚惜風這麼張狂,無懼千軍萬馬,原來是有備無患。」此處憑險而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光滑如鏡,恐怕連鳥兒都飛不過去,他心裡尋思該怎麼上去。 東方棄說:「這種地方,就算是楚惜風,若不借助工具,只怕也上不去。」他解開背上的包袱,從裡面拿出一截長繩,一端纏在指尖,另一端捆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抬頭看著峭壁,說:「公子,我先上去了。」燕蘇瞧了瞧他身上的繩子,說:「看來你早有準備。」他微微笑了一下,說:「我不是第一次來九華山。」 燕蘇不語,退後兩步抬頭仰望,突然拔出腰間的龍泉劍,哼道:「楚惜風要見的是我,你去有什麼用?」龍泉劍在峭壁上一點,借著這股力拔地而起,一口氣還未用盡,體內又生新力,龍泉劍再插進岩石裡,腳尖點在山壁上,像拄著根拐杖在平地滑行,重複數次,很快到達峰頂。 東方棄眼看著他上去了,算了算距離,深吸一口氣,迎著風一躍而起,高達數丈,人已在半空中。他找准位置,手中的繩子連著匕首猛地插進岩縫裡。他右腳踩在匕首上,借此換氣,然後連翻數個跟鬥,瞬間人已在山上。魏司空自認沒有他的本事,這麼高的絕壁中途換一次氣便能上去,青鋒劍也比不得龍泉劍無堅不摧,他仰頭大聲喊:「我在下面等著,你們自己小心。」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