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李翔 > 十年懵懂百年心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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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心裡一喜,笑著說:「是嗎?我還以為你扔下我一個人尋歡作樂去了呢。」轉過身來看他,愣了下,緊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哈哈,你從哪找來的衣服?花花綠綠的,還不快出去接客去!」這衣服大紅長袍綠葉裁邊,腰帶金光燦爛,一看就是伶官演奏時穿的衣服。穿在一身正氣的東方棄身上,感覺十分滑稽。 東方棄尷尬解釋,「那門丁似乎拿錯了衣服。」雲兒掩嘴偷笑說:「沒拿錯,沒拿錯,正適合你,正適合你,哈哈哈哈。」她說完就指著他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喘不過氣來。 東方棄聳聳肩,不以為意,任她取笑,說:「我剛才找你時,聽到這裡亂哄哄的,似乎出了什麼事,還一直擔心你來著。」 雲兒一想到燕公子狼狽不堪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東方棄看她這般便問緣故,雲兒說了,東方棄又好笑又無奈,但擔心依燕公子的性子,只怕不肯輕易甘休。雲兒不管,揉了揉眼睛說:「時間不早了,我都困了,咱們走吧。」 兩人一路出來,不巧偏偏碰上馮陳等人連夜押采荷去衙門交差。雲兒便說:「東方,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呢。」但想想現在是晚上,於是改口道:「恃強淩弱,任意妄為,還有沒有王法了!東方,我們去將她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有時候甚至稱得上是自私冷漠,之所以一心要救采荷,只不過是為了和燕公子作對罷了。 東方棄便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強搶民女?弄清楚情況再救人。」雲兒拍胸脯說:「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那位姑娘呢,名字叫采荷,是天香院的頭牌,長得那是國色天香我見猶憐。今天晚上因為幾句話得罪了人,就要臉上刺字,流放千里,你說她可憐不可憐?」 東方棄皺眉說:「救人容易,救了人之後呢?像你一樣,盡給我找麻煩?」雲兒橫眉說:「我當然不一樣!哎呀,先別管這些,救了人再作打算。」 東方棄救下雲兒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從昏睡中醒來,卻喪失了記憶。而東方棄的說法是,他上天山采雪蓮時,路上碰到昏迷不醒的她,於是就將她救了回來。等她再問時,他便又說他乘船渡江時,恰好看見靠近岸邊有一具浮屍,一試之下尚有微弱氣息,於是出手相救。過了段時間,他又會說是他路經深山老林,碰見一夥強盜和嚇暈在地上的她,於是背了她回來……總之,雲兒到底是如何被救,直到現在,在這兩人之間,還沒有一個確定說法。雲兒問到後來索性不問了,人有的時候,貴在難得糊塗。她從天山一路跟著他來到臨安,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兩人可以說是同甘共苦一路走來。 這下東方棄便說:「要救人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救,總要遮掩一下,以免日後碰到尷尬。」雲兒想了想,打了個響指說:「有了……」說著就用力撕下上衣下擺,笑嘻嘻地說:「我們今夜就來個英雄救美,回頭讓吳不通那老頭兒大書特書,名字就叫『雲女俠行俠仗義,東方棄英雄救美』……」 東方棄不等她囉唆完,就開始俐落出手了,他先發制人,只聽得一陣掌風呼呼呼從耳邊刮過,強大的氣流帶起一陣旋風。馮陳等人料不到有這等變化,一時間措手不及,只能倉促應戰,瞬間落在了下風。不到數招,東方棄已將人救了出來,吹了聲口哨以示撤退。雲兒躲在他後面,拉著踉踉蹌蹌的采荷低聲說:「快跑!」 一行人趁著夜色掩護,匆忙來到臨安城一條其貌不揚、普普通通的居家小巷。 第四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這時夜色正濃,萬籟無聲,一輪明月鑲嵌在天空中,照著牆下是樹影婆娑。涼風習習,白露微降,雲兒感到幾分寒意,搓著手臂在一邊跳來跳去。 東方棄敲了幾下門見沒人答應,乾脆直接用腳踹,還放聲喊:「賽華佗,快開門。」捏了捏雲兒的手指,發現已然是冰涼侵骨,不由得皺緊眉頭,不多說話了。 采荷說:「妹妹,你冷嗎?」她見雲兒臉色發白,嘴唇烏青,縮著肩哆嗦成一團,覺得有些奇怪。雖說夜涼如水,但這時是初秋天氣,也不至於如此啊,又不是身著單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雲兒顫抖著聲音說:「不是,我體質偏寒,向來如此……」東方棄抓住她手腕,渾厚的內力源源不斷送進她體內,許久她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止住了不斷從腳底湧上的陣陣冷氣。東方棄見她如此,心頭有些焦慮,便道:「賽華佗睡死了嗎?怎麼還不來開門!」側過頭說:「雲兒,你先忍耐一下。」他腳尖點在樹枝上,飛身而起,橫空翻進院子裡。 剛落地,裡面就有人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猛地見牆下有個人影,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見鬼了。那人揉了揉眼睛,待瞧清楚後便沒好氣地說:「東方棄,又是你!放著大門不走,偏偏喜歡偷雞摸狗!」 東方棄不理他的嘲諷,「快開門。」那人不解說:「你不是已經翻牆進來了嗎,還開門做什麼?」東方棄懶得跟他多說,抽開門閂,領著雲兒和采荷進來。 賽華佗月下看著她們倆,一個美豔如朝霞,風姿綽約,一個恰似清水出芙蓉,一塵不染,一左一右迎著他款款走來,驚得他張大了嘴巴,過了一會兒喃喃問:「東方棄,這是你的大小兩個老婆嗎?」 一語讓三人表情迥然各異,東方棄重重打了他一拳,「看來你還沒睡醒!再敢信口開河,小心我把你曬乾了當草藥!」 采荷露出含羞帶怯的笑容,嬌滴滴地說:「東方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說完垂下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副不勝嬌羞之態。 雲兒卻雙手抱胸,挑眉問:「那你說說哪個是大老婆哪個是小老婆?」見他眼睛在自己和采荷身上來回流連,最後卻落在采荷身上,不禁勃然大怒,沖上去一陣拳打腳踢,邊打邊罵:「瞎了你的狗眼,連大小都分不清楚,還敢口出不遜,調戲良家婦女……」 這番好打讓賽華佗抱頭鼠竄,連聲討饒,渾身顫抖躲在角落裡,指著雲兒連話都說不全了,「你,你,你……猥褻良家子弟……東方,你哪找來的潑婦……」 東方棄見了,頗為頭疼,喝道:「雲兒,不得胡鬧,還不快隨我進來運功驅寒!」雲兒只好悻悻地收手,哼道:「就你賊眉鼠眼,竹竿似的身材,還良家子弟呢,整個就一地痞無賴!」她話未說完,硬生生打了個冷戰,心口一寒,腳底的那股寒氣又冒了出來。 東方棄趕緊拉她進屋,扶她在床上坐好,然後將雙掌放在她背心上,氣運丹田,內力緩緩注入她的奇經八脈裡。真氣沿著雲兒頭頂百會穴直到足底湧泉穴,轉了個大周天后,這才收回手。雲兒覺得全身暖洋洋的,像躺在剛曬過的棉花被裡,手足裡也像攏著一小盆溫火,不似常年那般如同浸著水一樣,冷颼颼的。 東方棄握了握她的手,說:「好了,你自己之後依著我所教的心法口訣,運功打坐,寒氣便可壓住了。」雲兒一骨碌跳下床來,笑嘻嘻地說:「我現在不冷了,用不著運功打坐。」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模樣。 東方棄皺眉說:「雲兒,你不可如此懈怠。你身上的寒氣是長年累月所積的,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得了的。我用內力替你治療,只是暫時壓制住游走於你血液中的寒氣,治標不治本。殘留於你骨髓內的寒冰雪氣,還要靠你自己一點一滴化解才是。你若不予重視,只怕……」他的話沒有說下去。潛臺詞是若是繼續任由寒氣侵體,長此以往,只怕於性命有礙。 雲兒揮了揮手,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我會日夜不輟,勤加練習的。反正這條命也是你撿回來的,權當是向閻王爺借來的,活一日是一日,還有什麼可怨天尤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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