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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止不住!」

  「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裡替你看著,你慢慢找。血流就讓它流好了,只要下面輸著血,上面只管噴。」

  「找到了。」

  「封上。」

  「封上了。」

  「繼續剝。」

  「再崩怎麼辦?」

  「涼拌呀!你放心,我血包調來好多,不怕,你剪。原則是傷動脈不傷神經。他這麼年輕,流點血怕什麼?」

  歷經十個小時,終於將月金的腦瘤剝除得乾乾淨淨,他被推出手術室。

  組長精神矍鑠,連呼過癮。這樣深的瘤子,太考驗技巧和耐心了。

  老二下手術臺的時候,人都要虛脫了。他的手套都是美小護替他摘的。小護問他:「你不要緊吧?我還是攙你出去吧!我們今天血包用完了,等下你要是摔出個大出血,沒法救你了。」

  老二作勢順勢就躺在美小護的身上。

  7月14日

  月金在監護室裡呆了整整二十四小時都昏迷不醒。我們很擔心,但考慮到他失血這麼多,可能也是以睡眠的方式在修復。

  一天過後,月金終於有意識了,我們將他送人病房。但意識不是太好,大部分時間昏睡。我們讓他爹密切觀察,有事就按鈴。

  護士說,他爹很認真,一分鐘都沒睡過,經常按鈴,總有問題。因為曾被月金的歌聲賄賂過,護士們都表現得超耐心,尤其是未婚的英俊的有才的高幹子弟的老二的VIP,對她們來說,是最好的表現機會。但這個新來的小護士好像很拎不清的樣子,一臉的不愉快,見誰都像人家欠她錢。我感覺,這樣的姑娘,幸福指數很低,不像孤美人那樣生一場大病,都不曉得什麼叫情感。阿彌陀佛,得罪得罪了。

  今天我去查房的時候,賴月金還迷迷糊糊地睡著,但喊他的時候是有意識的,囑咐月金他爹,到晚上十點還迷糊的話,就來叫我們。

  下午三點,老二開完手術就直奔月金那裡。小夥子恢復得出奇的好,意識清醒,問他手術前的事情,全部記得。說話有點大舌頭,等麻醉完全過去以後就好了。老二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臉說:「再過幾天,你就

  能唱歌了。我還沒聽過你唱信天遊呢,他們都誇你唱得能上星光大道。」

  月金羞澀地笑笑。他的那個羞澀的笑,是他的招牌。

  我突然發現他笑的時候嘴是歪的。

  我指給老二看。

  老二摸了摸他的臉蛋,說:「有感覺嗎?」

  月金說:「一邊有,一邊沒有。」

  「會不會是面癱?」我輕聲跟老二嘀咕。

  老二神色有些緊張。繼續摸了摸說:「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月金答:「有螞蟻爬?一點點。」

  老二笑笑,說:「我跟你說個不好的消息,過兩天我們再檢查一下,你這半個臉要是癱了怎麼辦?」

  月金依舊羞澀地笑著說:「會不會影響我泡妞啊!」

  全場又笑起來。美小護在一旁接口:「我以專業女性的眼光告訴你,你的嗓子就足夠泡妞了,臉蛋是裝飾品,絕對不影響。」

  月金的爹說:「活動啥的影響不?會癱瘓不?」

  老二讓月金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腿,說:「一切正常。我現在就擔心他這半個臉,道理上說沒有碰到面神經,希望過兩天會好起來。萬一要是不好,最嚴重的結果也就是半個面癱。如果是這樣,你們能接受不?」

  月金爹問:「這面癱,能活過四十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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