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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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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萍媽看了一圈,連廚房的冰箱都打開看過了,然後對海藻說:「要自己多保重。任何時候,你都是媽的女兒,只要媽還在,天就不會塌下來。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們姐妹倆,要互相多照應點。尤其是海萍,海藻我就交給你了。」說完歎口氣邁出門去。 海萍把一包東西遞給海藻說:「媽這兩天做的。你收好。」 海藻趕緊進臥室,把存摺拿出來,身份證也夾進去,交給海頻:「這個,你替我保管著。有需要我會去找你。一定要保管好。」海萍低頭看一眼,神色大變,但還是沒說話,收進口袋裡。想想覺得不踏實,又掏出來塞進衣服裡面的口袋裡。 「我走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海萍轉身去追母親。 海藻打開包一看,是一件母親親手縫的肚兜和嬰兒小褂兒。 Mark和海萍在一家中餐廳的落地窗前共進晚餐。Mark說:「你不知道我現在已經veryChina了嗎?我喜歡吃中國菜,喜歡在非常喧鬧的餐廳裡,燈火通明,提高音量說話還聽不清,那種感覺,讓我覺得很真誠,有一種熱情。」海萍笑著搖搖頭說:「Mark,你是門外漢,不知其間的機密暗道。你只看到表面的繁榮卻不能體會內裡的辛酸。你看他們在桌上舉杯換盞,談笑風生,其實不一定就是好夥伴。你看那桌,那個女人,笑得很勉強,卻又不得不敬酒,這就是中國的商場文化。你要做的生意,其實都是在飯桌上解決。辦公室走的是形式而已。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功夫在詩外』。你要做的事情,要經過千回百轉最終才能達成心願。」 Mark笑著沖海萍一舉杯說:「中國有許多玄妙的東西都是我們不懂的。比方說針灸,比方說謙虛。但很多東西又是世界共通的。你所說的這種商場文化,在美國也許不以吃飯喝酒的形式出現,但卻也存在。和你學習這麼久,我總覺得你太悲觀了,你總在說自己的國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與我這個門外漢的體會完全不同。你說,你們國家雖然發展很快,但缺點和不足明顯,而我卻說,這個國家雖然有這樣或那樣的不足,卻充滿了希望。我想,這就是東西方人的表述方法的不同。同一個意思,你們會吝於讚美,而我們會比較奔放。」 海萍笑笑說:「你不懂。中國有句話叫愛之深,責之切。這個國家因為是我的,我覺得自己對一切都負有責任,我期望她更好。我可以批評她,你不可以。如果你在我面前說,你的國家如何如何糟糕,我會掉頭就走並將你拉進黑名單。所以,你不要以為我在你面前說我的祖國這樣那樣的缺點,我就真的覺得她不好。幸虧你不附閡,否則我們會吵起來。我們現在這樣的狀況,就叫統一的和諧。對了,你怎麼突然要回去?」 「哦!一個朋友托我回去辦點事情,另外也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 「大約回去多久?」 「看情況,長則半年,短則兩三個月。」 「這麼久!我會想念你。」 Mark大笑說:「你現在已經很美國風格了!在中國,通常女人不會說想念男人。」 海萍靦腆一笑說:「我是純潔的想念。」 「海萍,你打算這一輩子就當中文老師嗎?」 「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長遠的規劃?」 「我是想,等過一段時間,能不能找個投資人開一所中文學校?專門教老外中文的學校?我看目前這樣的學校在中國還沒有。應該是有市場的。」 「這個想法很好啊!我是建議你,要做就做個大的學校,不僅教中文,英文也教。我看,以中國這樣的發展速度,很快就會與美國的大學接軌了。不久的將來,這裡的高中生可以通過考試,報考美國的大學。我想,教育這塊大蛋糕,利潤非凡,美國沒道理不賺這筆錢。以前中國的高收入階層不多,能負擔起美國大學學費的人少,出去的大多是拿獎學金,現在,我想應該有不少中國人可以負擔起美國的學費了。而且,中國又是每家都一個孩子,捨得往教育裡花錢。這條路,我看好!你的投資人裡,算我一個!」 「啊?投資人裡?我沒想搞個集團啊!我就想開個以我名義命名的教室,先從小的做起。」 「呵呵,現在的生意,都要求集團化,規模化。如果能做大,還是儘量大些。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我這次回去也多方尋求一下,看有沒有人願意投資,如果有的話,回來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件事情運轉起來了。」 「哎呀!太謝謝你了!這頓飯請的,原來最終是我收穫呀!」 「你是我的老師,中國最講究尊師了,我怎麼可能讓你請客?你能夠賞光與我共進晚餐,不是早餐,我就已經很榮幸了,你不要與我爭,等你的學校開辦起來的那天,你再請我吃飯。」說完,Mark招來服務員,從錢包裡抽出幾張鈔票遞上。 陳寺福敲門進了宋思明的辦公室。 「你現在到這裡來幹什麼?沒事你老實呆著。」宋思明有些惱怒。 「就是……就是有事。」 「哦?什麼事?」 「呃……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重不重要,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什麼事?」 「那個那個,火災的當晚,放火的那小子把打火機落在火場了,沒找到。後來案子平了,他告訴過我,但我看他都出來了,想沒什麼大事,就沒告訴你。現在他又進去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 宋思明大怒:「你幹的好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連犯罪的天賦都沒有,我當初怎麼選上你這個二百五!為什麼不早說?!」說完立刻打電話給沈大律師:「你去打聽打聽關於縱火工具的事情,看當時發案的時候,公安局那邊有沒有找到什麼。」 沈大律師果斷答覆:「沒有。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才做意外案件辯護的。如果有,當時我就把那東西給解決了。」 「可我現在懷疑,他們大約是找到什麼新的物證了,否則怎麼可能放了又抓?你能不能……」 「我這就去。」 宋思明抱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吩咐陳寺福:「你去老李那裡探探話,看看有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裡,要跑在公安局的前面。」 「可是大哥,你不是把公安那邊擺平了嗎?」 「那是和平時期。現在人人自危的時候,誰都想撇清干係。還有,現在辦這個案子的一組,不是我們線上的了,我完全不可能介入。今天這個局面,都是你這個蠢材害的!」 「如果……如果老李那裡真有什麼的話,我怎麼辦?」 「現在你來問我怎麼辦?你早這麼聽話就好了!不惜一切代價搞到手。」 「不惜一切代價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否則你我以後就在牢裡會面了。」 海藻給宋思明打電話:「你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了。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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