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六六 > 女不強大天不容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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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雯回到家裡,萬般放心不下。立即給鄭雨晴打電話,召她回家。鄭雨晴在會場上,正強調會議紀律呢:「今後,開會時不能再玩手機,不接業務以外的電話……」就這時候,鄭雨晴手機頑強地響了。而且是掐了再響,頑強地響,不屈不撓地響。連粟主任都受不了了:「鄭社還是接一下吧!家裡別有什麼要緊的事錯過了。」 鄭雨晴又惱又怕,爹畢竟血壓高。回家一看,家裡平安無事,老娘端坐沙發上,一副升堂審犯人的做派:「你知道呂方成小飯桌有個小徐姑娘嗎?」 鄭雨晴氣急敗壞:「就這點事,值得你十三道金牌呼我立即回宮?我當火上房了,賊跳牆了!那個小徐就是小飯桌普通員工。」 鄭守富的聲音從書房傳來:「不要小看普通人!高手在民間!」 許大雯:「連貓狗都知道撒尿圈地,你怎麼不懂得宣示所有權呢?」 鄭雨晴:「呂方成現在也不是我的,我哪還有所有權。」 許大雯:「那你就經常去那裡轉轉,看看,亮亮相,秀秀存在!」 鄭雨晴大叫:「我家怎麼好不了三天就又回到以前的軌道啦?!你們能不能不要管我的閒事!」 許大雯拿手指點著鄭雨晴的腦門:「這才不是閒事。相信你媽,我習慣性抓奸三十年,已經練到專業水準!蒼蠅打我眼前飛過,我都能立即分出公母來!男女那點事,還能逃得過我的火眼金睛?」 鄭雨晴湊過去問:「那你告訴我,你一共抓到我爹幾次?」 許大雯正準備清清喉嚨細說當年,書房裡傳出威嚴的一聲咳嗽:「說正事!扯我幹嗎!」 許大雯改口:「我對你爹,主要是防患於未然。要是沒有我這個東廠的水準,你爹不曉得栽幾個跟頭了,你哪還有親爹哦!」鄭守富在練毛筆字,氣沉丹田運完最後一筆,徐徐吐出一口真氣:「儘管你媽以詆毀我清譽的方式教育你,但是雨晴,我覺得你媽說得對!你要防止萌萌以後有個後媽。」 老兩口確實著急了。以女兒的年紀和地位,那是高處不勝寒啊,哪個男人肯接盤?呂方成就不一樣了,那八十二的不是照娶了二十八的? 鄭雨晴給她媽一激就禿嚕嘴了:「我有男朋友。」 得知女兒的新男友是高飛,鄭守富一臉的瞧不上:「那個混混,連正規本科都考不上。」 許大雯則從另外一個方面,論證高飛及其所代表的大老闆階層,都是靠不住的:「你們報上也寫了,大老闆有幾個好下場?所謂成功人士的人生軌跡,都是先成功離婚再成功坐牢。」 老兩口得出的結論是:高飛再輝煌的日子,都不如方成小飯桌踏實。 鄭雨晴:「不要小飯桌長小飯桌短的!他最忌諱人家這樣叫他!是工作室!我懷疑自己是抱來的,你們怎麼不盼著我男人好呢?我身邊任是誰,都不能讓你們稱心如意。」 許大雯最近開始學習炒股,有點心得:「方成現在是低谷期,四面一看都是上升的希望,怎麼都是人往高處走。股票上叫那個,處在上升通道!高飛就不一定了!所有底牌亮明面上,我可跟你說,最近這些大V都很危險的,今天進去一個明天進去一個。你不要老踏空!好多人股市虧錢就是你這做派,逢低割肉,然後追高!」 鄭守富從親情方面剖析呂方成的重要性:「萌萌的親爹,對萌萌那是掏心掏肺掏肝,肉都能割給萌萌。高飛做得到?為萌萌想,你都不能大意失荊州。」 許大雯接話:「就是!方成和我們都是幾十年的戰鬥情誼了,高飛這樣的新人,還要重新瞭解,我們年紀大了,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差了,你不要老給我們新課題。」 鄭雨晴強忍耐性,調整一下語氣,跟許大雯說:「媽,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操那麼多心,你現在重中之重就是保養自己,照顧好我爸,你們的意見,我會仔細考慮的,我走了。」鄭雨晴奪路而逃,把鄭守富最後一句話夾在門裡:「你必須搬回家住!大姑娘總在外邊混,影響不好。」 鄭雨晴對劉素英說,你聽聽你聽聽,就我還大姑娘,我是大姑娘的媽了都!我那一對活寶爹媽,是我原生態出廠自帶程式,再荒唐,都刪不掉。 劉素英細問周章,原來起因在小徐姑娘。她說,茲事體大,事關後媽,還是應該儘快去呂方成那裡,問個明白。 但鄭雨晴不去問。她自有一套說辭。以前在婚姻裡,我會把方成當成我的私人物件,就像我的牙刷,我的房子,生人勿近。現在,我再看他,把他當成一個獨立的人,純粹的人來看。我能接受他本來的樣子。他要是真喜歡小徐姑娘,我會把他的幸福放在萌萌之上。他好了,萌萌自然會好。萌萌若妨礙了他,我就帶回來。我不去問。 劉素英一撇嘴,諷刺她說得比唱得好聽,其實是心裡有了別人,不好意思兩頭都霸佔著吧:「我們姐妹關上門說話,私心裡,是讓你鍋裡碗裡多比較比較。我只考慮你,我不管別人。你一天沒決定未來的幸福走向,我就決不能讓呂方成給那些賊眉鼠眼的叼走了!這些個骨頭輕的,人家男人才放出去幾天啊,就想趁虛而入,得多嫁不掉才這麼慌裡慌張啊!把二霞派去,坐鎮看著方成!」 鄭雨晴若有所思:「二霞過去也好。」 劉素英笑了:「就是,跟我這兒,還裝什麼高尚!」 此事無關高尚。二霞以前就是教師,去呂方成那裡算是專業對口,跟劉素英這是做物管,跟家裡當管家,都不算正道。但二霞這個人,幹一行敬一行,這讓鄭雨晴很佩服。「我是覺得,這樣好的人,不能在你這裡埋汰了。」鄭雨晴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刺耳,怕劉素英不舒服,按著劉素英的肩膀說,「要埋汰,就埋汰你一個人得了,別擴散了。」 劉素英也笑:「雨晴自從當了領導,境界已經跟我們不是一個水準上了,考慮問題,都是從對他人最好的角度出發,跟你比,我看我搞物管真不是埋汰。」 雨晴搖搖頭:「看了那麼多高起低落,生生死死,覺得……不自私了。我愛的你們每個人好,我就好;你們快樂,我才快樂。」 劉素英有些欽佩地說:「以你現在的修行,多少人對你扒心扒肺地好都不為過。小姑娘吧,靠鮮花一樣的容貌吸引男人;你吧,靠鑽石一樣多彩又透明的靈魂吸引男人。方成心裡,還是有你,高飛那更是不必說了。這也是你的命,你前生救了多少狗啊!」 鄭雨晴不懂她的意思。劉素英跟她普及了一套救狗理論—傳說,這一輩子要是有男人不求回報地對你好,無論你怎樣不待見都為你守候,那就說明他上輩子是你撿回來的狗。只有狗才這樣忠誠。 鄭雨晴神往的眼神就飄忽了:「我腦補了一下,一邊是有情有義的前夫,一邊是霸道總裁高富帥,唉,我上輩子太慈善了,搞得這輩子頭疼。」 今天如果鄭雨晴不來找劉素英訴苦,劉素英也會去找鄭雨晴。她心裡,這些天一直在考慮一個大動作,經過這幾個月的實戰訓練,劉素英對自己的能力和物管的市場,都有了十分的把握,她想把物業拉出去單幹。這讓鄭雨晴聽了嚇一跳:「你瘋了!你五十了,磨五年就拿退休金的人……」 「雨晴,這個社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刷新一次,每次刷新,都有舊行當被新行業所頂替。現在輪到咱們傳統媒體了。咱這風口不行了,我得換個大風口。這個等不得,要是瞻前顧後猶猶豫豫,連這個風口也都會錯過。這段時間,我已經看透徹了。老話說八十學當吹鼓手,我不過才五十,怎麼不能再創業呢?我還有下半輩子好活呢,得籌畫籌畫。」 鄭雨晴傷感:「小李走了,老高也要走,你要是再一走,報社這棵樹還沒倒,猢猻先散了……」 劉素英笑了:「先跳下樹的猢猻先變成人,這是進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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